那人緊張的轉過來。是一張極普通不過的臉,面色皴紅,是冰天雪地裡四處奔波的痕跡。
梁有涓失望的表情躍然紙上。
“呵,梁大人好雅興。這個時候還顧得上念舊人。怎麼?要不要再開個宴,好讓你們敘敘舊?”剛剛還殺人如麻的呂鳴,一時又換上囂張調笑的表情,這樣一個嘲笑梁有涓,讓他不痛快的機會,自己怎麼會放過呢。
梁有涓沒有搭茬。他分明看到那人。怎麼會不見呢。
火勢緊急,那帶兵的頭領示意大人能不能讓他們先走?
“走吧。”梁有涓擺擺手。
他沒有注意到,就在剛剛叫住的那人旁邊,正是他在隨州都督府見過的僕人,那個他親手把趙斌化的東西交給了崔頣的人。
兩刻左右,火勢漸漸滅了,城外的田畝燒得多一些,也漸漸熄滅了。
雪火交融,化成了水。
城中的一切都溼漉漉的,像是被天澤沖洗了一遍,萬物俱現。
之前被深雪埋藏的一切,都顯露了出來。
城中各處,士兵們在清點物資、人員,拿著竹帚掃清灰燼。
梁有涓和呂鳴在石屋前枯坐了一個時辰之久。見火勢漸熄,二人也動彈起身,準備回巡防營。
那掃灰計程車兵正在清理一袋未燃盡的甘草。甘草正溼,幾下便散開,一個浸溼了的火摺子,被掃了出來,順著力滾了好幾圈,在呂鳴腳下停下。
見狀,呂鳴下意識的抬頭看了梁有涓一眼。不料,梁有涓也正看著他。
半月之久,兩人一直互相鬥法,此下才第一次達成了一致。
兩人交換眼色,心下暗叫不好:有人要他們的命。雕禽畫獸的官服,在雪色中反射出兇猛的光。
“全城戒嚴!誰放出一個出城的人,我殺他全家!”呂鳴放出狂言,四下無人敢出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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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
隨州的物資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城裡進。
守門計程車兵人手增加了,來往車輛物資的檢查更加嚴格。
一輛馬車行近了,士兵例行過來檢查車上的物資。
“是藥材。”車伕說道。
那士兵沒有理他,只是抽出長刀,往麻袋中全力一刺。
麻袋裡發出草料的折斷聲,那人便點頭放行了。
車馬嗒嗒進城,在翁城稍停。不知城裡發生了什麼,士兵在各個城門口集結,翁城裡倒空曠了。
蜷縮在車架下方的高昉,一個翻滾便從車下溜出。趁人不備,翻身爬上了城牆,躲在一處伺機而動。
他已把昏厥的許知意帶到安全去處,現在返城,是為了帶走縣丞大人的屍身。
四方的甕城裡,許滄之留下的血跡刺眼的很。不知是誰拖出了他的屍身,在地上留下一道深紅痕跡。
高昉順著痕跡,找到了城南的棺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