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王宮內。
明明是初夏,寬敞的寢殿中央放著火盆,盆裡生著明碳,寢殿內溫度過分的高了,宮女套著薄如蟬翼的外衫,不停的用帕子擦去額頭的汗珠。
床榻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唇色發青的男子。男子雙眼緊閉,眼窩有些凹陷,面上無幾兩肉,可五官與輪廓倒是生的清秀俊逸。
床榻上的男子是南國國主的長子“南煜”,也是當今的“太子”。數年前不知何故染上寒疾,久冶不愈,終日皮毛裹身,體態日漸消瘦,現如今病入膏肓,怕是時日無多。
三個月前國主派人去異國請來巫師獻策,見面後巫師眉頭緊鎖若有所思,良久開口對國主說了一句:“大婚沖喜,方有一線生機!”
次日早朝,國主宣旨三個月後舉行太子的婚禮大典,而太子妃則是幼時便被國主賜婚的南國大丞相府中的大小姐“錢瑤”。
國主雖子嗣眾多,可國主唯獨只對溫和謙遜的南煜抱以期待,南煜染疾之後南國眾臣數次提議廢除太子另立新太子,而國主始終不肯放棄一直撐到現在。
國主聽了巫師獻上不太靠譜的良策,雖然心裡並不相信,但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拼一把了。
聖旨一下,南國相爺“錢宣宗”臉色不太好看,按理這太子妃之位眾官員都是羨慕的緊的,可南煜的身體每況愈下,恐時日無多,即便當上太子妃那位子上也坐不長久,誰也不想自家的女兒年紀輕輕就守寡,奈何這婚約早就定下,錢宣宗不敢反抗諭令,數次帶頭提議另立世子被拒,事到如今只能心裡暗暗盼著在大典之前太子能突然暴斃。
一位太醫裝扮的老者給南煜把完脈擦汗起身,宮女俯身給南煜蓋上厚厚的被褥,放下床幔,將炭火盆往床邊移了移。
寢殿門口站著一位神態焦急的女人,女人的臉未塗脂粉卻比塗脂粉更美麗。穿著打扮素雅,衣料卻是極好的絲綢,髮髻上的配飾看似簡單卻透著難以比擬的貴氣。
女人是南國當朝國母“金羋!”也是太子南煜的生母,國母素來不喜奢華,為人謙和善良,與國主成親多年,卻一直最得國主青睞,在後宮之中風評也很好。
老太醫出了寢殿,與國母行禮。
國母擺手道:“宋太醫快免禮,怎麼樣?煜兒的寒疾是不是又加重了?”
太醫神情凝重,嘆了口氣道:“國母贖罪,微臣無能,只能用丹參暫時幫世子殿下吊著氣,這次的暈厥比以往都要久些,只能祈求上天眷顧了!”
國母聽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次日早朝上,國主宣旨,太子成婚大典提前至次月月圓之日舉行。大婚提前對錢宣宗來說無疑是一個噩耗,宣旨完畢錢宣宗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另一頭,顧小包在河裡竄來竄去撈了半天也沒撈到魚,肚子餓的咕嚕嚕響,顧小包有些微怒:“這些魚都長了人腦子嗎,這麼機靈?”
氣呼呼的淌著河水上岸,這時牛小江興沖沖超河邊跑來,已經成年的牛小江個子高過顧小包一個頭,牛小江從懷裡掏出一個幹饃塞給她。顧小包肚子早就餓得不行了,見到糧食就像餓狼見到羊一樣啃食起來。
不知是買了劣質的糧種,還是土地貧瘠,今年播下去的連芽都沒發起來,如若不找出路,估計今年就只能去乞討了。
顧小包看著連一朵雲都沒有的天,暗罵老天爺鐵石心腸。
“這樣乾等遲早餓死,小江,我要去城裡尋出路。”顧小包啃著饃道。
“江城”是算得上是除了南國都城外最繁華的城鎮。
兩人次日清晨時分搭上去江城送貨的馬車,馬車走了半日,才趕到江城。
江城繁華,各種店鋪、酒館,街道兩旁小販眾多,人群熙攘,各種叫賣聲不斷。但江城的人都傲氣,任憑顧小包與牛小江怎麼誇自己能幹,這些自視高貴的人都不願意聽他們多講一句。
兩個鄉下來的孩子穿得破破爛爛,找活的過程裡已經被好幾家店鋪當成乞丐轟出來,兩人有些灰心喪氣。
“小包,要不咱回吧?”牛小江打起了退堂鼓。
“這裡不行那就換地方!”顧小包望了一眼滿街的人,不死心拖著牛小江往宅院區走去,想再拼一把。
兩人一戶一戶敲門乞求能讓自己來做工,做什麼都行,結果還是一樣,還被這些院牆內的人當成要飯的叫花子羞辱了一番。
兩人碰了一鼻子的灰,肚子也不爭氣的叫起來,顧小包憋了一肚子火,嗔怪起這江城的人冷血無情,罵完便轉身要回家,這時,牛小江卻有了發現。
“小包,你看那……”
顧小包看向牛小江指的方向。
不遠處掛著“錢府”三個字的門匾大院門口,三輛板車上堆著十來個大麻袋,最後的那輛板車上堆的麻袋不知是被什麼劃了一道口子,晶瑩的大米順著口子撒在地上,府裡的下人扛起一袋往院子裡走。
兩人興奮的跑到板車旁掏出懷裡的布袋子接住往下漏的大米,心裡歡喜得很。
片刻倆人懷裡、兜裡,能裝的地方都裝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