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平白讓他佔了這麼久便宜,是該核算核算了!”以張德旺為首的人積極響應,紛紛叫囂起來,連帶著穆雲山徒弟的家屬也動了心思,眼神不定起來。
穆敬荑清脆一笑:“照里長的意思,咱們每日裡喝的水也是大家的,是不是每個人都要交銀錢出來啊?
還有鎮裡很多人搶荒種的莊稼,收穫了也要分給鎮裡每人一份兒吧?總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王頡氣惱,指著她道:“你這分明就是胡攪蠻纏,水人人都喝,莊稼也有大部分人種,但唯獨你家燒陶。”
“沒錯,是隻有我家燒陶,那是我爹會這門手藝,你們不會。如果不服氣大可以都拉土去燒,我們斷不會攔著。
可若是眼熱別人,又自己沒本事,整日裡想著欺男霸女,搶奪財務,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穆敬荑冷著臉,觀瞧著那些蠢蠢欲動之人,眼中輕蔑之色盡顯。
“我們穆家向來與人為善,但並不代表軟弱可欺,若是鎮裡說不清楚,咱們還有縣裡州里,不就是銀錢嗎,我們奉陪到底!”
徐族老突然咳嗽了一聲,緩緩開口:“王里長的話雖有道理,卻也禁不得推敲。
不如聽老夫一句勸,都在一個鎮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故要鬧的面紅耳赤,好生商談不好嗎?”
他轉頭看向張德旺:“你也是,那何掌櫃是個外人,你定是聽岔了,人家作坊缺不缺人,穆雲山他整日在這兒能不知曉嗎?
再說了,若真是姓何的小子要招你做工,結果被他攔了沒去成,待的回來定會尋穆雲山錯處不是?”
張德旺一口氣堵在喉嚨,上不去也下不來,張了幾次嘴才終於抓住個空隙,辯解道:“那不對呀,徐爺爺!
若是我們沒進作坊,待得何掌櫃回來,即便要找穆雲山算賬,也是任憑他紅口白牙隨便編排了呀!”
徐族老冷哼一聲:“有我們這麼多人作證呢,你怕什麼?”
“可……可若是耽誤了作坊生產,這責任……”張德旺還要再說,卻被穆敬荑搶了先。
“不用擔心,這作坊真正當家的還不是他,確切的說他只是我的合夥人。
想必里長大人還有些印象,購買這山坳土地的人到底是誰,地契主人的名字又是什麼,當初我只是讓表哥幫我跑個腿兒而已。”
穆敬荑的話就像丟到湖面上的一顆石子,瞬間令在場的人面現驚愕,不約而同的看向王璟合所處的位置。
王頡更是不敢相信,眼前容貌姣麗的女子竟是個真真正正的女財主,這還了得,他豈不是錯失了一次發大財的機會,若是早前娶了她,那些作坊和產業豈不都是他王頡的了。
烈日下,王璟合深處眾目睽睽之下,愈發覺得暑熱難耐起來,他若是承認了穆家丫頭是真正的主家,那自己剛剛的言論不就等同於赤裸裸的歪曲事實嗎?
沉吟許久,王璟合嘆了口氣:“穆家丫頭,我知道你是為你爹出頭,故意這樣說的。
可放眼望去,有哪個未出閣的女子名下會有產業,我勸你還是編個靠譜兒點的理由拿來說才好!”
說完他咧了咧嘴,將即將掉落在眼中的汗珠子抹了抹,嘟囔道:“看來穆雲山做管事還是差些意思,連個待客之道都不懂,女兒也教養的囂張跋扈,著實德不配位。
不如由我家頡兒暫代管事一職,這樣對兩邊兒都公平。張德旺等人也可以進去做工,你穆雲山也可以繼續燒窯,你們怠慢官家人的舉動也念在是初犯的份兒上,暫且饒過!”
他狀似慷慨的擺擺手,將自家兒子往前一推:“頡兒自小接觸生意,也頗有些心得,管理起作坊來定會得心應手。
以後咱們臨江鎮也能如福全鎮一般,人人富庶,家家和美,成為一方大鎮!”
穆敬荑不禁嗤笑,原來這王頡之所以如此,完全是有個同樣無恥的爹啊。
“地契上上清清楚楚寫著我的名字,難道府衙的官印在里長面前竟毫無效力嗎?還是說您打算自立為王,違抗朝廷律法了?”
穆敬荑這頂大帽子扣下來,頓時令王璟合閉了嘴巴,只顧著瞪眼暗自運氣。
王劼嘿嘿一笑,囂張道:“你不用說這些,我爹是鎮裡的里長,這是不爭的事實,說白了與這兒的土皇帝也沒什麼分別。他的話就是事實,出口的就是王法!”
“是誰要反叛朝廷了?”一聲略帶嘲諷的話語傳了過來,緊跟著是一輛裝飾考究的小馬車。
正一副趾高氣昂模樣的王家父子,身子猛然一震,迅速看向聲音來處。
兩匹油光發亮的高頭大馬整齊劃一的跑到近前,接連打了幾個響鼻,昂著頭藐視著眾人。
一身勁裝的青壯男子跳下車轅,臉上帶著戲謔的笑:“穆掌櫃這裡好生熱鬧,什麼事搞這麼大陣仗?”
緊接著馬車簾子被緩緩拉開,另一個勁裝男子栓好馬,湊到了車窗前。
“主子!”俯首貼近車廂窗戶,一副恭順模樣。
“問問穆掌櫃那些貨準備好了沒有,若是有人影響了穆家作坊的生意,那就是與我們劉家過不去!”
車中人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