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敬荑回到山坳,見到悠哉坐在大石上的何睿勍,撂下車子,衝著他走了過去。
“我寫完合約了,就差你簽字畫押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將筆墨紙硯遞了過去。
何睿勍連忙起身,將東西接過,放到了大石上鋪好。“您可真夠慢的,溜溜拖了這麼久,都快半個月了。”
穆敬荑嘆了口氣,無奈道:“我也不想啊,誰讓我如此命途多舛呢,唉,命苦,沒辦法。”她蹲下身,扒在大石旁等著看他寫字。結果卻聽到對方一聲驚叫:“誒,你這字也太醜了吧?真是勇氣可嘉,竟敢寫出來讓人觀摩,嘖嘖......”
何睿勍拿著那張合約看一眼紙上的字又看一眼穆敬荑的臉,忍不住納悶兒起來:“還真是奇怪,世人不都說字如其人嗎,你這長得也不醜啊,怎的寫出字來卻如此入不得眼呢?”
穆敬荑氣的站起身跳著腳兒就要搶合約,嘴裡還嘟囔著:“那麼多話,我不簽了!”
“哎哎......你幹嘛啊?說好的事,豈能隨意更改,沒聽過‘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嗎?怎的偏你卻出爾反爾?”何睿勍一邊將手中合約舉高,一邊奚落道。
“我又不是大丈夫,那與我有何干系!趕緊還我......我改主意了......”穆敬荑又是扯衣服又是拉袖子的,好一頓忙活,最終仍是以失敗告了終。她氣惱的尋了塊兒略小的石頭坐了,偏過頭去吐著氣。
何睿勍見她不再搶了,老實的將合約放在大石上籤了字,按下手印,在微風的吹拂下,很快墨跡便乾涸了。
他將合約收了一份放進自己懷裡,將另一份兒遞向了穆敬荑。
“行啦,都生這麼久的氣了,也該消了吧?話說,你這字是該多練練,我看到也就算了,咱們合夥做生意,也不算是外人,可若是別人瞧見......”
“你還說?”穆敬荑“噌”的一下起身,搶過合同塞到布包裡,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的向獨輪車走去。
“哎哎,你還沒給我銀錢呢,叫我怎麼買地啊?”何睿勍連忙追了上去。
“誰讓你說話如此難聽的?說一兩遍笑笑也就算了,為何要如此羞辱人,我跟你有仇啊?”穆敬荑憤憤的又瞪了他一眼,見他老實聽著,沒再多言,這才伸手去掏布包裡的錢袋子。
一百多兩銀,沉甸甸的,若不是她不往人群裡扎,又走得是偏僻地方,很容易會被人注意到那兜裡沉甸甸的物事。只要不傻,透過形狀,是個人都可辨認出那是銀子。
何睿勍接過,笑著調侃道:“你這膽子可是真肥啊,竟然敢這麼直愣愣的揣著銀子走來走去?”
“哼,你快去吧,早花早了,省的擔心丟了或者被誰搶去!”穆敬荑瞥了他一眼,俏皮一笑。
“好嘞,那你就等著當個女掌櫃吧!”何睿勍嬉笑著說了一句,轉身離開了。
次日,還沒等穆敬荑出門,家裡的大門便被人拍響了。
正在她以為來人是桂花,歡喜跑過去開門的時候,卻瞧見站在外面的竟是何睿勍。
“嗐,還真被我蒙對了!”他雖然頭上戴著帷帽,但語氣中還是將得意之色表露了出來。
穆敬荑慌忙看看四周,又抻著脖子掃了一眼院外,蹙著眉頭道:“誒,你這麼冒冒然上門不怕被人瞧見誤會呀?”
何睿勍面色坦然地左右望望,微微勾起嘴角:“放心,我早想好了,以後咱們合作開作坊必定會被你爹孃知曉,那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將他們拉入夥。我呢,就對外言說是你父親的遠房親戚,這樣你也不必擔心再被人說閒話,我也能借此混個住處,省得來回奔波!”
話落,他繞過穆敬荑直接大步流星的走進院子。引得她一臉驚愕的合上門扇,扭頭就去追他,小聲斥責著:“你瘋啦,我爹怎麼會樂意,他又不傻,說不得還要對我發火……哎呀,你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傢伙,這回可要坑慘我了……”
可惜腿長限制,直到何睿勍都要闖進正房堂屋了,穆敬荑才追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就差苦苦哀求了。
趙氏梳妝打扮好,正要出去買菜,剛出內室就見到了她倆這副‘拉拉扯扯’模樣,頓時嚇得一驚,手中的竹籃瞬間落地。
“你……你怎麼來了?”她腦中第一想到的不是女兒與這人的行為有什麼不妥,而是被穆敬荑扯的有些歪斜的帷帽下那一張熟悉的臉。
這人知曉她與邢風的事,如今她已經決定與那廝一刀兩斷不再來往了,為何這作為目擊者的小子卻突然找上了門?
難道是要以此威脅她嗎?再一看穆敬荑拼命將他向外拉扯的模樣,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可怎麼得了!
趙氏的冷汗立時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