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敬荑左右看了看,一邊是賣各種竹編的,一邊是賣各種木勺木鏟木質器皿的,中間空的位置剛好夠她擺攤兒。
誰知她們剛要將車上東西卸下來,就聽到旁邊賣竹編的老伯道:“小姑娘,這地界有人佔了,你們不能在這兒擺!”
“嗯?”穆敬荑一愣,低頭仔細看了一下地面,並沒發現有什麼佔位置的標記。遂疑惑問道:“這裡沒有佔位置的東西啊?”張桂花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衣襟,低聲道:“敬荑姐,要不咱們換個位置吧,省得擺到半路被人家趕。”
老伯聽她如此說,臉色有些怪異的瞥了一眼賣木器的攤主,淡淡一笑:“小姑娘,這個位置明顯是我們故意空出來的,你難道還看不出嗎?在這兒擺的是個長攤兒,只是今兒有事晚些來罷了。”
賣木器的大叔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張桂花又扯了下她:“姐,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穆敬荑看了看街市裡側,一眼望去再無空位,真要換個地方,一下子就得挪到街尾了。那裡不光路途遠了許多,就連行人也稀疏不少,她真心不想動。
“嗐,攤位沒有東西佔著,就是無主的,誰先到就是誰的!”穆敬荑理直氣壯地說了一句,利落的開始卸車擺貨,也不理旁邊老伯皺眉瞪眼的表情,一門心思琢磨起怎麼叫賣更容易招人的事來。
桂花見自己勸不動,只得幫著她將每樣陶器都拿出一些,擺在了空出的獨輪車上。雙眼時不時看看左右,生怕之前的攤主突然過來攆人。
穆敬荑這邊剛一擺好,就開始叫賣上了:“哎......瞧一瞧看一看呀,買陶碗送筷託啦!哎......看一看瞧一瞧啊,買陶盆送哨子啦!真買真送真實惠,都過來瞧一瞧啊......”她這一嗓子喊出去,聲音清亮悅耳,在喧鬧的街市裡儼然成了一股清流。
桂花小姑娘看的兩眼直髮懵,印象裡一向傲嬌愛美的穆敬荑竟然能如市井小民一樣不顧形象的大聲叫賣,簡直比看到日頭從西邊出來還要令她驚奇。
很快就有人聚集過來,有問詢價格的,有問詢是否真的送東西的,穆敬荑一一解答,順帶腳的還不忘推銷兩句。看得旁邊賣竹編的老伯一愣一愣的,他也沒想到這位看著嬌滴滴的小姑娘竟然說拉下臉就拉下臉兒,賣起東西時的大方勁兒完全不輸於他們這些老油子。
雖然問詢觀望的居多,真正想買的並沒有幾個,但這一陣兒忙活下來,穆敬荑還是賣了不少。之前她捏那些小巧的筷託口哨之時,穆雲山還斥她白費功夫捏一堆沒用的東西。結果今日為了那白贈的口哨,就有好幾個老婦人為了哄孫子孫女而買個陶盆兒回去。
“咦,這是什麼東西?模樣怎麼如此古怪?”一個嬌聲嬌氣的女聲突然響起,緊接著又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二姐,這好像是頭牛!”
“牛?牛哪有長這個樣子的?”女孩兒低聲嘀咕了一句,伸手拿了一個舉在眼前觀瞧。“哎呦呦,好像還真是個牛。這是幹什麼用的?怎麼後背上還有個洞?”
穆敬荑笑著介紹道:“這位小姐,您手中拿著的是個儲蓄罐兒。可以將平時餘下的錢幣放到這個小洞裡,積少成多,取聚財集福之意!”
“儲蓄罐兒?這名字真土!”那女孩撇撇嘴,就要把這東西放下。
穆敬荑靈機一動,連忙又道:“其實它還有個大名叫福祿獸。自己把玩送人均可,寓意也好!”
“福祿獸?”男孩兒驚訝問道。
“對,福氣的福,功名利祿的祿,因為‘獸’與‘壽’同音,所以也代表長壽的意思。”穆敬荑開口就是一頓胡謅,神情真摯懇切,連她自己都信了。
“哎,二姐,這個不錯,正好可以送給祖母做壽禮!”
“這個?是不是有些太寒酸了?”女孩看著手裡的牛,微微蹙起了眉頭。
男孩一把奪過,嬉笑道:“禮輕情意重,你若不送,那我可送了啊!”
“哎哎,是我先看到的,憑啥你要搶!”女孩立即奪了回來,噘著嘴問穆敬荑:“喂,這個賣價多少?”
“二百五十八文!”
“啊?你窮瘋了吧?就這麼個粗陋玩意兒你竟敢要價二百多文?”女孩立時瞪了眼,極度嫌棄的撇撇嘴,將手中的陶牛重重的放了回去。“走,她家忒黑了!”
“敬荑姐,要不給他們便宜點兒吧,二百多文確實有些貴了!”桂花之前一直傻愣愣的看著她賣貨,這會兒聽見買主兒要走,連忙推了穆敬荑一把,低聲提醒道。
“無事!”穆敬荑小聲回了一句,對著眼見著要離開的那對兒姐弟笑了笑:“想必這位小姐並不喜歡新近流行的東西,這福祿獸是從......”
“誒,這裡竟然也有福祿獸賣,真是稀奇!福祿獸不是剛剛在沭州流行起來嗎?沒想到你們這偏僻地方訊息還挺靈通!”
突然一個身穿群青色長衫,長髮束冠的男子緩步走了過來,一臉訝異的拿起那頭陶牛,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