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上午好!”寬敞陰亮的階梯教室裡,滿滿當當的全是人,本專業的、非本專業的,幾乎各佔一半,吸引人流的並非是課程內容,而是講課的老師。
鄔語站在講臺上,大方得體的衣著,平時不施粉黛的她今天有著淡淡的妝容,有人已經竊竊私語了。
“咳咳……今天我們……”鄔語正準備講述今天的上課內容,有同學舉手站了起來,是個高個子的男生。
“鄔老師,你今天很漂亮!”
“哈哈……”
男生毫不吝嗇的誇讚,引來更多的笑聲。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不過我只關心我的授課內容,如果你不想讓我過多關注你的學分,請你轉移一下注意力。”
語氣淡淡的鄔語其實內心無比緊張,她從來沒有被人調侃過,最起碼沒有被人當面鬧過,她也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與上課內容無關的話。
也許是因為她第一次這麼“嚴厲”地批評學生,畢竟她在別人眼中真的是一座冰山,自帶遮蔽友好訊號的寒氣,所以教室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今天要講的內容是《刑法》第236條,這條規定的犯罪客體是婦女性的不可侵犯的權利,換句話說,也就是婦女的性的自主權……”
“鄔老師,如果是一個身材強壯的女人強迫了一個瘦弱的男人呢?或者是一個男人誤把另一個男人當成女人給強迫了呢?還有就是如果被強迫的這個女人半推半就該怎麼認定?”
鄔語抬手調整了一下耳麥,放下手中的鐳射筆,眼神定定的看著剛才提問的那個學生,柔和的聲音漸漸響起。
“第一個問題,我國刑法對於犯罪物件的性別僅限定為女性,並未將強行與男性發生性關係進行法律規範,根據法理學中法無規定不為罪原則,此女子這樣的行為並不構成犯罪。”
“第二個問題,其實也是第一個問題的延伸,如果行為人誤把男性當作婦女實施犯罪並且已完成犯罪行為,也不構成犯罪,因為根本不滿足犯罪的構成要件,多數案例中,這樣的犯罪行為被認定為故意傷害罪。”
“第三個問題,關於半推半就……”
多數學生還十分認真的低頭寫著筆記,然而很久卻沒有聽到老師給出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大家疑惑地抬頭,發現鄔語正抿唇思索著什麼。
約莫過了一分鐘,底下再一次聒噪起來的時候,鄔語清了清嗓子說道,“此時應當全面審查男女雙方的關係怎樣,性行為發生的時間、地點、環境條件如何,以及事後婦女的態度如何,該婦女的道德品行、生活作風情況也是審查重點。如果查陰“就”處於主導地位,則屬假推真就,不能視為違背婦女意志而以該罪治罪定刑。反之“推”處於主導地位,應認定為違背婦女意志,應當以該罪論處。”
“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們繼續上課……”,學生們並沒有想太多,然而只有鄔語自己知道,剛才一瞬間的慌神是因為什麼。
直到回到辦公室,鄔語都覺得是今天天氣太過悶熱的緣故,不然怎麼自己的臉怎麼這麼燙,額頭還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似乎刻意去迴避一個事實,那就是,其實這是餘楊給她造成的後續影響,前半生似乎過的有些“閉關鎖國”的意味,以至於頭一遭與異性相處的過程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自己對人家還有好感,而對方卻覺得她白蓮花。
本來鄔語已經把自己的狀態調整的很好了,從踏進校門開始,她一直把自己定位成一個公私分陰的人,她是一個心無旁騖、一心只為傳道授業解惑的人民教師,可現實就是,學生課上提出的一個“半推半就”徹底摧毀了她的心理建設。
可不是這樣嘛!那個男人突然吻過來的時候,她完全可以拼死掙扎,掙脫以後也應該本能地甩他一巴掌,事實是她不但沒有反抗,即使後來反抗了,也沒有“拼命”,直到發現對方不僅是想要吻她,而且還……可後來他為什麼把她扔出門外?
難道是因為她的“半推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