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帶刀衙役後面姍姍來遲的是一個大胖子,滿臉頭油,身材比熊蹯要寬一點,但是遠沒有熊蹯那麼骨架結實、肌肉壯實。
趙掌櫃一看,連忙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金捕頭,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金捕頭看了一眼房內,尤其在看到小嬋那雙眼睛的時候,心中遲疑,眼神閃爍,隨後笑道:“趙掌櫃,你這酒樓搞什麼鬼,剛才我接到訊息,說你這裡有魔教妖孽在作法跳大神,我這不擔心你,急忙趕來了。”
潘志高也急忙笑道:“金捕頭為民著想,實在是憂國奉公啊!要是沒有您守護咱們縣城,咱們怎麼能歌舞昇平、安享富貴呢!”
金捕頭撇了一眼他,微笑道:“哦,原來潘家少爺也在這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潘志高便添油加醋地將事情說了一遍,易師真冷眼看著他,知道他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但是易師真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和剛才不同,他們四周都是正兒八經的帶刀衙役,萬一動手,是不是他們的對手先不說,肯定很容易死人。
最重要的是難以善後,和官府衝突,那是謀逆的罪名,誰也擔當不起。
潘志高說完後,金鋪頭斜著眼,似笑非笑地說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這件事呢,可大也可小。大呢,那就要查查這戲班子什麼來路,是否有逃犯混入。你們也知道,現在流民那麼多,犯了事的人都喜歡躲起來,這種野路子的戲班子,最容易藏匿罪犯了。”
他這一句話出口,誰也沒有注意到,小嬋的眼睛突然閃了閃。
金鋪頭繼續道:“並且,這件事關乎咱們縣城的名聲,易家秀才作為咱們縣的神童招牌,偷看姑娘換衣服,傳出去肯定會讓知縣老爺蒙羞,若不打個五十大板,恐怕難以服眾。你們這酒樓嘛,也要上上下下好好盤查一下。”
趙素素一聽到這句話,心中擔心易師真,連忙悄悄拉住趙掌櫃,焦急地喊道:“爹······”
趙掌櫃不怕飛賊強盜,不怕流氓混混,也不怕紈絝惡少,就怕官府。
飛賊流氓那些人來鬧事,也就少一塊肉,官府來人就直接掐住脖子,一口下去就是半斤鮮血!
趙掌櫃想到這裡,嘴角要掀得飛起來,笑道:“金捕頭您最喜歡說笑了,大家都知道您最公正無私了,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這都是些小事,就不敢勞煩您了。”
他說著手中摸出一錠大銀子,塞到金捕頭的懷裡。
金捕頭低頭看了看,掂了掂,也笑道:“這樣啊,那肯定是那幫咬舌的亂說,既然如此,兄弟們——”
“慢著!”
趙掌櫃心中一跳,卻是潘志高叫了出來。
金捕頭冷笑道:“哦?潘少爺還有什麼指教?”
潘志高心念急轉,他已經有了一個更好的計劃,於是他笑著說道:“金捕頭,我怎敢指教您,只是兄弟們人都出來了,不留下喝點酒,豈不是我小潘不會做人?”
金捕頭道:“不用了,咱們還得回去交差,有空下回再說。”
潘志高急忙挨近他,偷摸塞了一個金元寶到他手上,悄聲道:“金爺,您可以先回去交差,兄弟們留下來喝點酒暖暖身子,事後我再去單獨孝敬您。”
金捕頭摸著金元寶,心裡樂開花了,明白潘志高的意思,但還是臉色作難地說道:“我倒是能答應,可是縣令大人那邊······”
潘志高又摸出一塊更大的金錠,塞給金捕頭道:“借用兄弟們就一小會,這是請縣令喝茶的,我和薛公子是拜把兄弟,和縣令都是老朋友了,你看······”
金捕頭把那塊大的金子揣入懷裡,把小的暫放在袖口中,微笑著抬頭,對他帶來的衙役說道:
“兄弟們,既然潘爺盛情邀請,你們就聽潘爺的話,回頭潘爺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那十幾個衙役一聽,心裡也高興,高聲答應道:“是,金爺!”
金捕頭最後再看了一眼小嬋的雙眼,“不是魔教麼?”他嘀咕著,腆著肚子搖頭晃腦地走出去了。
趙掌櫃一臉焦急地拉住潘志高,說道:“賢侄,讓他們走就算了,幹嘛要留下他們?”
潘志高故作高深地說道:“老丈人,你想不想搞臭易秀才,更體面地退婚?你想不想留下兩個舞娘招財進寶?你想不想你的酒樓名聲大噪?”
趙掌櫃道:“這些和你留下衙役有什麼關係?”
潘志高道:“你沒見過耍猴的嗎?你要想 操控猴子,就必須先用最狠的鞭子抽它,然後給果子吃。鞭子抽的越狠,它果子吃得越香。一頓鞭子下去,易秀才敢不服氣?舞娘戲班子敢不聽話?眾人有了好戲看,你這酒樓能不名聲大盛嗎?”
趙掌櫃低聲道:“你可別鬧出大亂子,我這還要做生意呢!”
潘志高道:“這你就別管了,等著看好戲吧!”
說著他轉過臉來,對著衙役們說道:“兄弟們,給我壓著這些人,去外面的大堂!”
熊蹯手裡將火褶子點燃,一臉怒氣地說道:“想要老子去獻醜?門都沒有!大不了魚死網破!”
他說著將火褶子靠近火銃的火繩,眼睛餘光看著易師真,只等他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