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摸骨測字算天命,妙手回春神仙藥!”
“算不準不要錢,回不了春倒賠錢!”
正在屋外面熬藥的易嬸子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地方,只見一個雙顴高聳的瘦老頭,打著一面幌子,拄著地,捏著鬍鬚慢悠悠地走過屋門前。
“又是一個江湖騙子。”易嬸子忍不住嘀咕道。
不料正好被他聽到,那老頭瞪大雙眼,不滿道:“老嬸子,你說啥?說話可要有憑據,不要汙人清白!”
易嬸子多看了一眼,這一眼倒好像覺得他眼熟,口中卻說道:“你既然是算命的,怎麼又賣上膏藥了?你一個人要賺幾份錢?”
那老頭滿不在乎地道:“老嬸子,你這就不懂了,治得好用膏藥,治不好算天命。老夫不但管算還管埋,趁早連埋的地方的風水都看了,要多省事有多省事!”
易嬸子懶得搭理他,她家先生是遠近聞名的郎中,平生最看不起這種江湖騙子,轉頭繼續吹火熬藥。
那老頭乾脆不走了,隔著半人高的矮圍牆衝著她爭辯道:“老嬸子,你可別瞧不起人,老夫行醫多年,是老一輩鈴醫的傳承,郎中手面上的功夫卻也不輸給誰!”
易嬸子認定了他就是個騙子,只管照顧著眼前的這十幾罐藥。
她家先生的醫術雖然在附近鄉鄰都有名,可是掙不了幾個錢,還要經常自己賠錢抓藥給病人喝。
也難怪,這鄉里鄉親的,都是窮得叮噹響,看得起病就吃不起藥,吃得起藥的人也救不了窮病。
這十幾罐藥,就是等會那些遠方跋涉專門來看病,卻沒錢付醫藥費的窮人,會從他們臨時的住處過來喝藥。
誰知道他們是住在山洞裡還是破廟裡呢,現在四處遊蕩的流民那麼多,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那老頭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想走,可眼角餘光卻突然定住了,眼睛盯著易嬸子手裡的一件東西不放。
易嬸子見他不走,還一直那眼睛瞟她,她頓時心慌起來,壯起膽子喝道:
“你,你還不走,想幹嘛!我告訴你,我先生馬上就回來了,還有我大兒子,小心他們打你!”
老頭卻古里古怪地笑起來,說道:“老嬸子,你別怕,老夫雖然窮,人品卻好極了。我只是看著你手裡的那件東西,有些奇怪。”
易嬸子舉起手上的燒火棍,又是給他看,又是給自己壯膽,說道:“這燒火棍有什麼奇怪的?”
老頭裝出一副和氣的模樣,笑道:“老嬸子,麻煩你,能不能給我看一眼?”
易嬸子伸手抓住身旁的一副鐵鉗子,然後把手裡的燒火棍扔給他。
那老頭一閃,躲過易嬸子的棍子,口中喊道:“別扔,剛捅完火的東西不燙嗎?”
那燒火棍正扔在他的身上,嚇得他手忙腳亂地接住,又低頭去看那一身破褂子,沒被燙出洞才放下心來。
他手裡拿著這根燒火棍,觸手冰冷,根本沒一絲熱氣,心中詫異,又拿衣服擦了擦,露出燒火棍黑不溜秋的模樣。
易嬸子卻突然想起來,這燒火棍並非一般的東西,和她第二個兒子有很大的關係。
她後悔扔給了他,連忙說道:“你看夠了沒有,看夠了還給我,我還要熬藥管火呢!”
那老頭看著燒火棍入神,被她一說,撇了一眼她手上的鐵鉗子,笑道:“你這老嬸子總是亂疑心。”說著把燒火棍丟了回去。
易嬸子連忙撿過來,才放下心來。
那老頭卻還不走,易嬸子的心又提起來了,卻聽他站在牆外說道:“老嬸子,你那根棍子倒好像有些年頭了,不如換一根,把這根賣給我?”
易嬸子心裡便想起很多事來。
這根棍子的確挺古怪的,當年她第二次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她先生在產房外等著產婆的訊息,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覺犯了困,夢見一頭白鹿,嘴裡叼著一根靈芝走了進來,一直往產房跑去。
易大夫心中驚疑,連忙去追白鹿,卻看到白鹿已經穿過牆壁跑進了產房,他剛要去攔住,卻聽見產房裡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