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看來,那時候睚眥便已經做好了決定,無論如何,哪怕只是孤身一人,他也要去救韶音。
也許,睚眥早就想到了會為了韶音搭上性命,但是,他寧願與韶音一同赴死,也不願一個人在這世上獨活。
墨珏止不住嘆息,也不知睚眥的一片深情,在臨終之前有沒有得到回應。
後祈的眼中一片茫然,他沉默了良久才顫聲道:“本座早就勸誡過他,攻打魔界只會損兵折將,他偏偏不聽,竟讓本座白白賠上了一個皇子!”
後祈的聲音中滿是憤怒,但卻依舊掩飾不住濃濃的悲傷。
魔尊擊敗了睚眥,乃是天界的恥辱,可後祈畢竟也痛失愛子,他怨恨、惱怒的同時,心裡更多的還是痛苦吧!
墨珏不禁嘆惋,睚眥一片痴情,最終,卻沒有如願的與心愛之人廝守,心中該是何等的失望與悲哀。
當墨珏知曉了睚眥真正的性情與心意之後,便覺得他與自己有些相似,心中有些不忍他就這樣殞命了。
墨珏望著後祈,低聲的說了一句:“陛下,要不要墨珏出兵,為二殿下討一個公道?”
後祈沉默了片刻,唇邊突然溢位一絲自嘲的笑。
他的眉宇間盡是哀傷,沉聲道:“公道?是他私自帶兵挑戰蚩尤,白白去送死的,難道,還要本座折損更多兵將,他才滿意嗎?”
墨珏頓了頓,沒再說話。
眼下這個時候,後祈還在計較著自己的利益,這不禁讓墨珏感到有些心涼,也為睚眥生於這樣的王族而感到心痛。
元鴻見兩人之間略微緊張的氣氛,立刻出言安慰後祈道:“陛下息怒,二殿下也只是想替陛下分憂。”
“本座看他全然是為了那個女人吧!如此稂不稂莠,也配做本座的皇子?”元鴻的這句安慰卻戳中了後祈的痛處,他緊握的拳頭重重的敲在了九龍天椅的扶手上,激動地大聲說道:“活該,他活該有今日!本座本來可以給他更多的,如今卻只能給他死後哀榮!”
悲慟懊惱的情緒一時間讓後祈不能自已,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儀,失神的坐在九龍天椅上,說著悲憤的話。
元鴻微微蹙了蹙眉,為了維護後祈的臉面,他小聲對墨珏說道:“大將軍,二殿下突生變故,陛下心痛不已,恐已十分傷神,對天界佈防之事,不如改日再議吧?”
墨珏瞥了一眼元鴻,又看向六神無主的後祈,拱手低聲說了一句:“墨珏告退。”
後祈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似乎並沒有聽到墨珏的話一般。墨珏頓了頓,終究沒再說一句話,安靜的離開了。
回棲垣宮的路上,墨珏便忍不住琢磨,睚眥與蚩尤對戰的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自打睚眥被罰了禁足,便暗暗地思量著出逃的對策。他不但要從麟趾宮逃出去,還要帶兵去魔界,將韶音救回來。
後祈反對睚眥出兵,所以,他這次出逃,定然不能被後祈察覺。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睚眥挖空了心思,想盡了應對的法子。
最後,他算了算時日,蚩尤也差不多該修出了自己的形體,如果真是那樣,那韶音的身體對他來說,就毫無用處了,他必須趕在這之前將韶音救下來。且他要速戰速決,決不能讓後祈發現,從而有機會攔住他的去路。
睚眥帶兵殺到雪霽山的時候,蚩尤聽聞他只帶了三萬兵力,很是不屑,他連面都沒有露,只是派了焱城應戰。
睚眥憤怒到了極點,施展九霄雷霆擊斷了魔族的戰旗,也打的焱城受了重傷,這才逼得蚩尤前來迎戰。
可是,當睚眥見到蚩尤的那一刻,滿眼的憤慨都漸漸化為了柔情。
因為,蚩尤頂著韶音的容顏現了身。
蚩尤向前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他垂頭望了望倒在地上的焱城,有些不滿的微微皺眉道:“本尊幾千年不見你,你的本事可是差了許多啊!”
焱城艱難的起身跪在蚩尤的腳邊,懊惱的回道:“是屬下失職,擾了尊上清修,屬下甘願受罰!”
蚩尤十分輕蔑的回了一句:“罷了,你先滾回去養傷吧,休要再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是!”焱城答了一句,緩緩站起身,捂著胸口流血不止的傷口,退下了。
蚩尤緩緩將目光移向了睚眥,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
想當年,後祈在睚眥這個年紀還沒有修成九霄雷霆,而睚眥卻能熟練地運用了,這倒是讓蚩尤不禁對他刮目相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