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裡安靜了片刻,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另一群人出現了。
他們悄無聲息,檢查在場所有人呼吸,發現活口,直接補一刀,然後把箭支兵器都收走,把屍體拖進山林裡掩埋。
不過半個時辰,官道徹底恢複平靜,好似從未出現過戰鬥,就連血腥味都被晚風吹散了。
突然,山林中某處亮起火把,一個身穿青色的人影站在人群中央,周圍都是面帶黑色面具的人,在火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清點完了嗎?可有活口?”青色身影開口,赫然是陳景軒。
一隊黑色面具從官道方向走來,為首的不說話,只轉頭示意。
兩個黑麵具把抬著的人扔到地上,發出碰的一聲,驚起一片鳥雀。
這人渾身蜷縮著,身上都是血跡,但想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重,不然他們不會這麼不客氣。
陳景軒蹲下,拂開那人臉上亂糟糟的頭發,毫不意外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和竹,我竟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背叛太子的?”
和竹被剛剛一扔,已經疼得清醒一點,呲著牙看他,“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陳景軒頓了頓,眸中沉痛,“在你回稟監視的人是皇帝的人時。”
怎麼可能只有皇帝的人,他不信四皇子沒插一手,偏偏和竹什麼都沒查到。
要麼那人被四皇子收買,要麼……和竹並不幹淨,幫四皇子遮掩呢。
他不信皇帝連這點掌控力都沒有,那隻能是……太子身邊出了奸細!
“我們一起長大,太子還是你的恩人,要不是太子,你早就死了,更沒機會報仇!我懷疑過任何人,獨獨沒有懷疑你!”
和竹是罪臣何家唯一血脈,原名何竹。
何家原本也是大族,但何父遭小人陷害,被下了大獄,審判後,成年男子全部被處斬,未成年則宮刑發配掖幽庭充當最低下的宮人,女眷則統統充入教坊司。
當時何竹只有三歲,六歲才能施行宮刑,因此有了緩沖時間。
兩年後,太子玩耍遇到了他,得知他的遭遇,想辦法把人弄出去,免了他的宮刑。
此後何竹換了個身份,來到陳景軒身邊,明面上是他的小廝和竹,其實一直跟在他身邊學習,陳景軒從未藏私,盡心教導,畢竟這是太子交代的人。
太子有一半的隱秘勢力,交給他負責。
等到勢力籌備差不多後,太子就著手調查何家當年的事,並為何竹平反。
太子當初問過,和竹是否要恢複何家子孫身份,看在他家被冤枉,盡皆倒黴的份上,皇上一定會予以優待。
然當時和竹是怎麼說的?
“我已經習慣了,願為太子孝犬馬之勞?呵呵,”陳景軒露出嘲諷又悲涼的笑,“我們都看錯了,你竟是一頭白眼狼!”
和竹咬了咬牙,惡狠狠道,“你以為那些恩情就能收買我嗎?何家是被皇帝下令誅殺的,誣陷的人是罪魁,那皇帝就是禍首。他是皇帝的兒子,難道我要為了滅我全族人的兒子效力?是你們蠢,以為小恩小惠就能打動我。”
“所以呢?四皇子又給了你什麼好處?他難道就不是皇帝的兒子?”陳景軒只覺得諷刺。
和竹頓了頓,“他說會把老皇帝交給我處置!”
陳景軒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他,“你覺得可能嗎?和竹,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蠢。”
“為什麼不可能?天家哪有父子情,你以為四皇子像太子那樣孝順嗎?為了權利,他可以不擇手段!”和竹不甘心嘶吼。
“是的,他確實比太子差遠了,”陳景軒淡淡道,“但你就從未想過,四皇子他,辦不到嗎?”
“不可能!”和竹瞪大眼,“只要四皇子登基。”
“然而事實上卻是,他鬥不過皇上,即便登基了,軍權依然在皇帝手裡,他什麼都做不了,”陳景軒嘴角扯出一抹譏諷,“你真蠢,太子都鬥不過皇上,四皇子?他憑什麼?”
和竹目光呆滯,“怎,怎麼會這樣?”
陳景軒低頭,眼底的光明明滅滅,“我只想知道,東宮和……無名殿的火,是你放的嗎?”
和竹回過神,瘋狂大笑,“是又怎麼樣?你心痛嗎?一個是效忠的主君,一個是疼愛的妹妹,全都死在了我手裡,被你精心培養的我手裡,哈哈哈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