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來訪,江知府百忙之中,也願意抽出時間,接待陳景軒,得知他成為金陵按察使,忙抱拳恭喜。
陳景軒苦笑,“物是人非,不提也罷,江兄,某此來是有一事相求,還望江兄助我。”
江右良頓了頓,沒把話說死,但也給予了承諾,“陳兄但說無妨,如果有我幫得上的,絕不推辭。”
“是這樣的,家中有一親戚,生了一女娃,愛如珠寶,百般疼愛。可因不小心命犯小人,孩子被偷走了,賣給了江南來的柺子,等到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柺子帶著小女娃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也想來江南尋找,只是尋常人家,哪有這個本事。”
“這不,得知我要前往金陵上任,就拜託於我,親戚情分,本就應該,更何況我還是主管刑法的按察使,本就是分內之事。我原本打算上任後,第一件事就是查辦人口拐賣,卻不想靠近江南地界,就聽到了江兄您在大力打擊人販子,並卓有成效,叫某佩服不已。江兄是好官啊,心懷百姓,盡忠職守!”
“陳兄謬贊了,我這也是因緣際會,遇到有人前來報案,這才能把隱藏在姑蘇的毒瘤一網打擊!陳兄且放心,只要那人在姑蘇的地界上,我一定幫你找出來。”
得知是這樣的私事,不牽扯皇權之爭,江右良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我先讓人審問一遍,看有人是否認得他,”江知府說做就做,當即吩咐人去提審人販子。
陳景軒當然不會阻止,他巴不得早點得到訊息。
然而審問的結果並不理想,就像屬下稟告的那樣,那個柺子確實是柺子村的人,但出事時,他並不在,已經好幾個月沒回來了。
而且這人是村裡有名的混子,沒有父母,也沒有娶妻生子,常年在外面拐賣孩子,賣不出去就弄回村裡交給村裡人,自己拿到一筆錢後,去吃喝嫖賭。
他會去的場所,也有衙役去問了,近幾個月,這人都沒再出現過。
然後詢問了姑蘇城裡很多人,包括城門口計程車兵,都表示對這人沒印象。
如果見到一個漢子抱著一個嬰兒,他們或多或少會注意一下,但沒有看到,不知道是他們沒留意,還是這人販子沒出現。
沒辦法,江知府只能讓人臨摹了畫像,是當初陳景軒按照柳升福的口述畫下來的,貼在城門口,然後派一些衙役,家家戶戶去問,包括城外的農村。
這樣耗費的時間就長了,短時間內是別想找到了。
陳景軒沒辦法,只能遺憾離開,去金陵上任,再耽擱下去,就不能按時上任了,到時候一個罪名下來,要再次被流放了。
江知府見他這樣著急,感嘆這真是一個好人,對親戚的孩子都這樣上心,也表示自己會督促手下找尋,讓他放寬心。
不寬心也沒辦法了,畢竟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
時間就在這種有人閑適,有人焦慮中度過,在萬眾期盼下,林家終於要迎來小主子了。
在懷孕九個月後,賈敏要生産了,穩婆和奶孃早早就準備好了,為了一些目的,用的是家中信得過的老僕。
從早上發動,到下午申時一刻,沒經受太多痛苦,賈敏生出一個六斤重的男孩。
一落地,這娃兒就哇哇大哭,聲音之響亮,隔壁的絳雪軒都聽到了,可見其身體很健康。
大夫把過脈,母子平安,就連林家常見的病弱之症都沒有。
林如海非常高興,直接去了祠堂,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林家終於有後了。
之後他和賈敏商量,“對外就說我們生了雙胞胎,小公子……需要一個身份。”
賈敏沒有異議,自己孩子能這麼健康,多虧了蘇葉,她也知道,蘇葉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在外行走。
只是,“要假稱是男子嗎?”那畢竟是女娃,裝扮成男子是不是不太好?
林如海頓了頓,“女子受限良多,小公子有大志向。”
說實話,這個時代的男女大防極重,女子不允許外出,不能和外姓人接觸,更不用說經營自己的人脈勢力了。
想要以女子身份做到這一切,別說林家小姐,就是公主也不可能。
長公主那麼受寵,還不是隻能待在後宅,公主府也得劃出前院給駙馬居住。
這個時代對女子束縛極大,林如海很清楚,那一位就不是安分的人。
尤其她後面可能用女子的身份,頻頻做出各種不符合時代規則的事,還不如一開始就對外宣佈是個男孩。
“能瞞得住嗎?”賈敏不擔心別的,就怕事情洩露,連累林家清白名聲。
“我問過了,沒有問題,”林如海已經見識過了蘇葉弄出來的障眼法,知道只要她相瞞,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賈敏突然笑起來,“那你說,小公子如此聰慧,以後是不是還可以考科舉?”
林如海呼吸一窒,艱難道,“也不是……沒可能。”
想想那畫面,他突然有點後悔了,幫助別人在科舉上頭做假,對他這種把科舉看得很重的讀書人來說,屬實有點突破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