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巧地落在屋頂,身姿輕盈矯健如貓,落在瓦片上幾乎無聲,甚至都沒震落一點灰塵,就彷彿一片樹葉,輕飄飄落到屋頂。
透過只剩下半截的屋頂,他能清楚地看見下面的情形。
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下面沒有什麼惡霸綁架無辜女子的場景,相反,情況要詭異得多。四個大漢一看就虎背熊腰,彪悍的很,四肢健壯有力,手邊還放著一把把大刀。
展昭一看豁口就知道,這刀是用舊了的,這些人肯定經過和人比武或者打鬥,因為那豁口只能是兵器相撞留下的。
再看他們結實的肌肉,能看出武功不俗,練的是外家功夫,或許和自己比還差點,但四個一個上,難免給他造成麻煩。
尤其他還要救人,得顧慮師妹的安全。
然而情況全不是如此,這四個大漢居然圍在一起,在……烤肉。
沒錯,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打到一隻山鹿,四個人全都圍在篝火旁,正目不轉睛,津津有味盯著看。
而展昭的師妹孟春妮,在一邊走來走去,神情焦慮,卻完全沒有被綁架的驚慌。
其中最年輕的一位大漢,見她來來回回踱步,忍不住勸道,“孟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兄弟四人既然收了你的錢,就一定會演好這出戲,我們可是山匪,綁架還不是專業的。”
“啪——”的一聲,那大漢被打了一巴掌,“四弟你胡說什麼,我們雖然是山匪,可沒做過綁架勒索的勾當,要不是孟夫人出錢爽快,他奶奶的,誰要幹這種活。”
年輕大漢委屈,“可是大哥,山匪不就是要打家劫舍嘛,我說的也沒錯啊。”
“四弟,我們只是不想受官府盤剝,躲在山上去安穩度日,和那些真正的山匪可不一樣。”另外一大漢勸道。
“哪裡不一樣,反正在官府眼裡,我們都是一樣的,還不如幹一票大的,劫富濟貧,這樣山上的人就都有飯吃了。”年輕大漢道。
“啪——”又是一巴掌,這次換了另外一個人打,“老四我告訴你,我們習武可不是為了欺壓百姓的,雖然世道艱難,但我等好歹是有一兩分本事的,不能保護百姓就算了,要是我們也去做那等欺壓良善之事,就真的豬狗不如了。”
“好吧好吧,”年輕大漢委屈,“我聽哥哥們的就是了。”
聽到這裡,展昭不由露出笑容,都是好漢,被逼上梁山也是無奈之舉,實不是個壞人。
既然他們和師妹之間門是交易,並沒有危險,那他暫時不打算現身,想看看師妹到底要做什麼,如此行徑,是否有難言之隱。
在展昭的印象中,師妹是個懂事的姑娘,雖然被師傅千嬌百寵,卻從來知禮,不可能因為玩笑,就做出這種事,因此他繼續看著。
那個似乎是大哥的人,眼見山鹿烤好了,割下一塊細細嘗了,點頭,對著兄弟們道,“已經熟了,大家開吃吧。”
然後他割下一塊鹿腿肉,放在木碗裡,遞給孟春妮,“孟夫人,您不用著急,展大俠還有半天時間門才到呢,天氣這麼冷,不如坐下來吃點東西。”
孟春妮接過,一時卻沒有胃口,“王壯士,你說,這真的能拖住展師兄嗎?”
“我也不知道,”王朝搖搖頭,“按照我們兄弟四人的功夫,想個辦法拖延一兩日,讓展大俠趕不上比武是可以的,但江湖人比武,既然已經下了帖子,可能會延遲,卻絕不會取消。”
“這可如何是好?”孟春妮憂慮道。
“孟夫人,你到底是為何一定要阻止展大俠比武,像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比武,一定是點到為止,展大俠或許會受傷,卻絕不會有性命之憂,我輩江湖人,受傷是家常便飯,實在不足為奇。往年展大俠也不是沒受過重傷,孟夫人何必做出這等事,讓展大俠失信於江湖。”
“你不懂,這次情況不一樣!”孟春妮焦慮道。
“有什麼不一樣,孟夫人可以說出來,”這時,最年輕的大漢再一次站出來,他手裡還拿著一大塊肉,一邊啃一邊道,“我兄弟四人敬佩展大俠的為人,你說出來,我們一定幫展大俠度過此次危機。”
“是的,”王朝也道,“我兄弟四人的武功雖然一般,可合起來也有一敵之力。”
“不行的,不行的,”孟夫人連連搖頭。
“你是認為我們不行,還是你不能說?”又一個大漢站起來,覺得孟春妮的行為頗為蹊蹺。
孟春妮轉過身去,不言語。
“孟夫人,你這也太扭捏了,這可是關繫到展大俠的性命,你是她師妹,怎麼總是支支吾吾的。”年輕大漢不耐煩了,覺得這女人忒不幹脆。
所以說嘛,他趙虎最討厭和女人打交道了,永遠這麼不幹不脆,讓人著急。
孟春妮當然知道,說出來才更好行事,不說的話,事情很可能辦不成。
但她能說嗎?說出來那人就完了!
一時間門,她真是左右為難,面對四人的追問,只能轉過身去,默默流淚。
“你這,怎麼還哭上了,”趙虎一蹦三尺高,並連連後退,“大哥,二哥,三哥,你們別看我,我什麼都沒說。”
“好了,老四,坐回你的位置去,”王朝示意兄弟們該吃吃該喝喝,別再問了,他則對孟春妮道,“孟夫人請放心,我們會全力配合你表演的。等會兒吃完,我們就收拾殘局,然後換一個地方,給展大俠留下線索就是。這樣,我們帶著他轉幾個地方,時間門就耽擱了,他也回不去比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