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忙糊塗了？”明堯笑著走下臺階。“我這道人的打扮，也不好出門，張青平逢人就說我是他妹夫，他如今可是紅人了，我可不想讓人追著問我為什麼出家”
程爾林一直就覺得明堯的風趣是他最可貴的品質，如今一看也確實是這個道理，他這身裝扮總是引得一些別有心思的問東問西，煩人得很。
“你還打算出家麼？要麼……”
“害！我還忘了告訴你。我前幾天收到了凌彬的信了，白雲觀的老掌院仙逝了……如今他已經是掌院了，讓我回去了”明堯似乎怕她說出來什麼似的，這一切還是那麼微妙。程爾林雖說直來直去，卻不是神經大條。
“讓你回京城？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有人來找過你？”
明堯甩了一下衣袖，走到天井處，用力的伸了一下懶腰，也通透了很多。
“掌教仙逝已經快半年了，凌彬找我也找了快半年，我想最近我就要動身了”
程爾林這半年都沒有接觸過原來的事兒，今兒乍然一聽，恍若隔世之感撲了過來。
“你放心的在這兒就行，沒人會再為難你了，既然凌彬能找到我，他要找到你易如反掌，沒事兒的！”明堯微微一笑，輕輕的拍著程爾林有些顫抖的後背。
“不對！”程爾林一把板過來明堯的肩，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你急著回京做什麼？”
“馮厚！去，把張青平叫來！”
馮厚可不敢耽誤程爾林的事兒，著急忙慌的就去前面把張青平給拉了過來。張青平一看這架勢，程爾林拉著明堯哭的稀里嘩啦，還沒等程爾林問，就把什麼都說了……
原來明堯早就開始流鼻血了，先開始也沒在意，只是後來頭疼後他才覺得有些不對，畢竟他的頭顱經過那麼大的劫難，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
“你！”明堯又急又氣，恨不得給他一腳，明明程爾林還啥都沒問，他一來就竹筒倒豆子，全漏了！明堯咬著牙“你可真行啊，你的嘴就是棉褲襠！”
“你們都走！都走！”程爾林抽噎著把明堯拉進了房間，一進門就把明堯按在椅子上，從他的發冠裡扒拉著那個手術留下的痕跡，由於頭髮的遮擋，若不是扒開看已經看不見了。可是刀痕的地方永遠生不出來頭髮，像頭頂盤著一隻血紅的蜈蚣，程爾林的手止不住的抖著。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太沖動了……不然你我不會摔下去！對不起……”
明堯的淚也跟著噴湧而出，整個屋子裡二人已經哭成一團。
“你忘了我之前是盲了麼？若不是張青平讓我復明，我還不知道要在多少個暗夜中熬過，或許早已經燈枯油盡……我是受了多少上師庇佑才能遇到你，才能讓我再親眼看見你的模樣……值了，一切都太值了！”明堯也說不清自己這是安慰程爾林還是內心真實所想，他之所以答應了凌彬回京，多少還是不想在程爾林的身邊死去。如今他不求能和程爾林再續前緣，這樣對她是不公的，但至少他想每天能看見程爾林，能感受到自己和她同在一起，就像現在一樣。如今這也是奢望了。
程爾林抹了一把淚，可淚水還是不斷的湧出來。
看著明堯的眸子，程爾林已經下了決心。“你去哪我去哪，從現在開始，我再不離開你半步”
“你不必可憐我，這真的不是你的錯！”這種愧疚感一旦背上，她這一生都不會過好，明堯不能接受這種事兒的發生。“再說我要回京也是因為凌彬，一來他接任掌教，我必須得回，再呢。你也知道他這個人，他的法子可不比張太醫少，對麼？”
程爾林像是絕境逢生，重重迷霧中終於看見一縷光亮，眼睛也逐漸柔和了很多。
“我和你一起去白雲觀，我得知道凌彬怎麼說才行”
“真的不用！”明堯悽然一笑。“你啊，就好好的在這兒，挺好的，我白雲觀的事兒弄完了，我會回來找你的”此時的明堯多希望能抱抱眼前這個淚眼婆娑的女人，他和她就這麼一尺的距離，如今卻像是隔著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