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德貴妃娘娘來了。”梁九功低聲稟報。
這幾日後宮妃嬪沒少提著養身湯過來想要安慰玄燁,他一個都沒見。
但玉錄玳跟她們不一樣。
“請她進來。”
“嗻!”
玄燁放下奏摺,揉了揉眉心,見玉錄玳行禮,忙說道:“快起來。”
“你身子還沒有好全,天還下著雨呢,怎麼就過來了?”
玉錄玳將人參湯放在禦案上,輕聲說道:“臣妾休息了幾日,已經大好了。”
她退回禦案前,誠懇說道:“臣妾聽聞皇上這幾日都不曾好好用膳休息,心下擔憂不已,便過來看看。”
“皇上,這是您賞給臣妾的上品人參燉的,您喝上一些吧。”
玄燁嘆了口氣,到底端起湯碗拿湯匙舀了,喝了幾口。
“皇上,您傷心孝懿皇後離世,臣妾很能理解,但也請您保重龍體,免得臣妾與妃嬪阿哥們擔心。”
玄燁放下湯碗,說道:“你說的,朕都知道,但朕心中就是憋悶得厲害。”
“玉錄玳,表妹還這樣年輕。”
“是啊,世事無常啊。”玉錄玳也跟著嘆息一聲,然後說道,“皇上痛心孝懿皇後離世,佟老大人痛失愛女,白發人送黑發人,想必也是痛心疾首。”
“是,他已告假數日了。”玄燁沉吟片刻,說道,“朕去瞧瞧他!”
“皇上,您想見佟老大人召他來禦前就是了,若您大張旗鼓地去,讓人覺得,佟老大人藉著孝懿皇後離世之事拿大就不好了。”
“他是朕的舅舅,何來拿大一說?”
“是,臣妾失言了。”
玄燁又嘆了一口氣:“你遵從祖宗禮法,何錯之有?”
“臣妾到底與懿貴妃相交一場,斯人已逝,恩怨是非也隨風而去。”玉錄玳語氣裡添了幾分傷感,她說道,“皇上,臣妾陪您一同去看看老大人吧。”
玄燁從禦座上站起,走到玉錄玳身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玉錄玳,你總是這樣重情重義。”
玉錄玳輕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按著規矩,玄燁出行,都是由靜鞭開道的。
但此行,玄燁去了所有的繁文縟節,便是衣裳,也是穿著常服,也不許人通報,和玉錄玳二人直接就進了佟家的營帳。
佟國維雖對佟靜琬怒其不爭,也埋怨她對佟家沒什麼助益。
但到底,佟靜琬是他的女兒,且她的存在也維繫了與愛新覺羅之間的姻親。
如今她驟然離世,佟國維的心裡終究是難過的。
突然失去女兒,佟國維感慨世事無常,傷心之餘,也對隆科多多了幾分寬容。
到底只是個女人,且對外,李四兒已經殉了節,隆科多隻要將人約束好,不再放出去生事,他便也容下了。
想到隆科多身體也沒有好全,他便揹著手,去隆科多的營帳中看望。
隆科多是習武之人,身體底子好,府醫好藥好材用下去,他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他一直對外說自己身體還沒有痊癒,不過是不放心李四兒想親自守著罷了。
李四兒也是經歷了一遭生死,她又一貫身嬌體弱,在床上躺了好幾日,一直懨懨的。
隆科多擔心不已,這才有了之前到處尋好藥的事情。
“心肝兒啊,來,快把這藥喝了,喝了,你就能好了。”他低聲誘哄。
李四兒無力靠在他懷裡,正要聽話喝藥,鼻尖輕皺,眉頭便擰了起來,她將隆科多推開,背過身哭道:“老爺是厭了妾身了。”
“這從何說起?”隆科多將藥碗放在床頭櫃子上,將人扳回來,輕柔擦去李四兒臉上的眼淚,將人攬在懷裡,說道,“老爺對你如何,你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