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吳秋杏給玉錄玳將茶杯續滿,方才開口道,“奴婢這兩天常往宮人聚集的地方走,佟格格苛待宮人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爛船還有三斤釘呢,再是沒有地位的人也會在宮中有一二親眷友人說說體己話,吐吐苦水。
更何況如今承乾宮中很多事情都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著。
這不,那幾個粗使宮女手上的傷很快就被人發現了,並惹得後宮眾人議論不休。
“她這樣肆意折辱宮人是在表達對本宮的不滿嗎!”孝莊氣道,“內爾吉,你去乾清宮找玄燁說說這事。”
她哼道:“佟家格格金貴,本宮是管不了了,讓他好好管管吧!”
“主子息怒,當心身子,奴婢這就去傳話。”內爾吉忙躬身領命,腳步輕巧離開慈寧宮。
而被禁錮在承乾宮的佟靜琬對此毫無知覺,只一味發洩著心中的不滿,又不得不重複抄寫佛經。
玄燁聽說內爾吉過來的時候還有疑惑,皇瑪嬤知曉他政務繁忙,自從退居慈寧宮後很少使人來找他。
慈寧宮來人自是在乾清宮受到禮遇的,只玄燁還沒有來得及客套上兩句,就被內爾吉帶來的訊息驚到了。
“怎麼可能?”他第一反應是不相信,“表妹自小柔弱,心地純善,怎麼會這麼對待宮人?”
內爾吉才不和玄燁爭辯,福了福身:“奴婢傳主子話: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如此苛待宮人之事若傳到宮外必定使皇上蒙羞,還請皇上公正處置以正視聽!”
“奴婢告退!”內爾吉行事幹淨利落,傳完話便告退離開,不像蘇茉兒每每會和玄燁嘮上幾句家常,感懷一二。
玄燁內心再是不信,也知道內爾吉不會也不敢假傳太皇太後的話。
“梁九功,去查。”他皺眉說道。
梁九功躬身領命離開。
事情早就發酵,就等著人查驗,梁九功甫一出現就只查問幾句,事情便清楚明白了。
這事其實對上位者來說不是什麼大事,這宮中責打奴才的主子不只有佟靜琬一個。
但大家都有默契,不留下痕跡,事後封好口,就等於沒事。
是以,很多宮人其實有口難言。
這回,承乾宮的事情能這麼快就傳播得沸沸揚揚的,很多深受其害的宮人也是默默推手了的。
當然,有心人引導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嗯,吳秋杏得了玉錄玳的吩咐後,適時的,小小地推波助瀾了一把,之後立刻功成身退,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卻讓宮人心中怨憤更深了幾分。
梁九功只在宮裡走了一圈,事情就明朗了。
有理有據,佟靜琬,不冤!
他是人精,又伴在玄燁身邊良久,對佟靜琬在玄燁心中的地位還是有數的。
佟靜琬這事,其實簡單直白,如換做旁的嬪妃,他直言就行了。
但這事事關佟靜琬,梁九功在回乾清宮彙報之前,很是慎重地把所有的話理了又理。
他要怎麼說,才能在玄燁驚怒的情況下不被遷怒,又如何保證,等佟靜琬過了這劫後,不會記恨於他。
雖說他心中百轉千回的,但並不妨礙他一點沒耽擱回了乾清宮。
這事雖然棘手,但他不能讓皇上懷疑他的辦事能力。
不然,後頭想取代他的人可海了去了。
“查清了?”玄燁見梁九功苦著臉回來,心裡就對這件事情有了數,但他仍是說道,“仔細說說。”
“皇上,這事,宮人確實受苦了。”梁九功躬身,先把結果說了。
他可以潤色結果,但不能拎不清重點。
皇上讓他查什麼,他就得答什麼。
不過,他很快就加了一句:“估計,佟格格心裡也是苦的。”
“之前承乾宮的清雪天天來送佟格格親手熬的暖身湯,奴才瞧著,都有些不忍心攔了。”
眼見著玄燁的臉色又緩和了幾分,梁九功就收了話頭,事情說到這裡就可以了,過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