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她早就趕來這了嗎?”葉驚寒說著,站起身道,“許是她留下的。”
“不管蛹人也好,本尊也罷。小遙他人呢?”沈蘭瑛話中隱有怨懟之意,“當時你們就在客棧之外,為何不能叫上我一起?偏讓她一人……”
“這是她的意思。”淩無非語調雖還平穩,心下焦灼卻不輸於她,當即順著一地淩亂的血跡和腳印尋找起沈星遙的去向。
其他人等也紛紛行動起來,陸續安葬完那些屍首,往附近山道岔路一條條尋去,終於嗅到幾許生人的氣息。
淩無非一馬當先,走在人群最前邊,聽見前方山洞內的細碎聲響,當即加快腳步奔入其中,還未站穩,便覺脖頸一涼,緊跟著便聽見一聲熟悉的低喝:“誰?”
“星遙?”淩無非試探開口,輕輕推了推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洞內沒有生火,一片幽暗,唯一能夠辨別敵我的只有聲響。沈星遙聽見低喚,方收了刀。淩無非也從懷中找出火折,嗤的一聲吹亮。
沈星遙就站在他跟前,衣裙都染了血,裙擺被她撕下一條,紮在腰間,以方便行動。一旁的地上,還躺著個半死不活的人,赫然是失蹤數日的段逸朗。
淩無非一時愣住,指著他問道:“這是……”
其餘人等也都陸續進了山洞,見此情形都愣了一愣。沈星遙嘆了口氣,搖頭說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趕到的時候,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還有個像人又像樹的怪物,追著段逸朗不放。”
“我好像看見了。”沈蘭瑛道,“會不會和你們在島上見的一樣?也是中了特殊的毒,或被寄生了什麼東西?”
“應當是了。”沈星遙嘆道,“還有更古怪的是,那些屍首,全都‘活’了過來,想要殺我。”
“莫不是同島上密室裡的殘屍一樣?”淩無非眉頭緊鎖,“你在他們身上,看見那些蟲了嗎?”
“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沈星遙搖頭道,“那些屍首行動的模樣,倒與當初所見很是相似。體力用之不竭,對精力損耗極大,我又找不到源頭,只能砍去他們的手腳。不過……”
她說著這話,眼神逐漸黯然:“當中好幾個人我都認得,實在是……”
“我已命人將他們安葬。”葉驚寒的眸子裡沒有一點光,“你沒看見桑洵嗎?”
“他也來了?”沈星遙一愣。
“曉微這些日子一直跟著他。”葉驚寒道。
沈星遙沉默良久,緩緩搖頭。
“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來的?他究竟是哪邊的人?”羽連秋皺起眉頭,指著段逸朗道,“別的不好說,可今日的事情,肯定和他有關!”
“先把人帶回去吧。”葉驚寒搖頭,已無力嘆息。
子時已過,縣城夜市已關。一行人走在寂靜的長街上,周遭一切都陷落在濃墨般的夜幕裡。
沈星遙這才想起今日的抑毒之藥還未服食,這才掏出隨身攜帶的白瓷小瓶,倒出一粒,咽入口中。
淩無非見此情景,愈覺心頭像被大石壓著,喘不過氣。
就在眾人快要走到請賢居所在的那條街口時,忽然嗅得t風中飄來一絲血腥味。
沈星遙像是想起何事,回身掃視一眼葉驚寒身後隨行之人,倏地蹙緊眉頭:“你們都出來了?那文晴……”
“不是還有飛龍寨的人嗎?”羽連秋不解其意,“就算卓然帶人闖進來,他的那些手下,不也就那麼點三腳貓工夫嗎?”
沈星遙略一搖頭,當即飛奔而起,眾人見狀緊隨其後,竟見客舍前門大開,店內掌櫃夥計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通往後院的薄簾映著攢動的人影,打殺聲響不斷。
沈星遙想也不想,當即提起裙擺,奔入後院。
葉驚寒下意識伸手攔住欲追隨而去的門人,鼻尖微微動了動:“地上撒了酒——”
然他話音未落,便聽得“蹭”的一聲響,一道火光自樑上起,沿著房梁木柱。頃刻燃起長龍,在眾人面前橫截出一道火牆。
火光映在眾人眼裡,噼裡啪啦蹦出滾燙的星子。淩無非眸光一緊,順手撕下一段衣擺,抄起一旁桌上不知是誰喝了一半的茶水傾倒其上,縱步翻過火牆,直奔後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