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入林前,姬靈渢便給了同行幾人每人一顆避毒丹,雖說島上毒物,大多超出她從前認知,但此物對於部分尋常大小的毒花毒蟲,仍有剋制之效。
經過溪邊,林雙雙忽覺腳下踩到一硬物,低頭一看,見泥土間突兀地凸起一抹光潤的玉色,好奇俯身檢視,卻發現是一隻雙環青玉絞絲鐲,當即拾了起來,抹去汙泥仔細打量一番,驚撥出聲:“這是沈師姐的東西!”
其餘四人聞言,立刻圍攏過來。
“你說的可是星遙?”葉驚寒眉心緊蹙,盯住她手中玉鐲,問道,“這鐲子……”
“是沈師姐成婚前日,蘇師伯送給她的。說是青玉吉祥,有保平安之意。”林雙雙越說越激動,“師姐一定在這兒!她肯定還……肯定還……”
她本想說沈星遙定還活著,喉嚨卻像被何物堵住,莫名開始恐慌——這只鐲子遺落在森林深處,至多隻能證明沈星遙平安登島,至於在登島後有無遇見其他危險,便不得而知了。
葉驚寒亦覺憂心,從她手中接過玉鐲檢視,敏銳地察覺到附著在鐲子上的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息,不覺攥緊了拳。
卻在這時,圍繞在幾人周圍的蜜蜂忽然躁動起來,成群結隊繞過前方三人合抱粗細的老樹飛去,殷維秀看出異樣,即刻跟上,追出老長一段路,卻瞥見一抹幽藍色的粼光迅速掠遠,留下幾片藍鱗散落在地。
“它是不是想引我們去什麼地方?”姬靈渢見那些蜜蜂圍繞在殷維秀頭頂不斷盤旋,不覺蹙緊眉頭。
殷維秀沒有說話,只從懷中掏出一根極細的竹管,從中吹出一股金色煙塵,夾著淡淡的蜂蜜清香。
金煙散去,幾只蜜蜂降落在地,撲稜著翅膀鑽入草叢,消失了身影,其餘蜜蜂則乘著金煙飛入林間。
林雙雙看得疑惑不已:“這是做什麼?”
“林姑娘,你看前邊的樹。”蔣慶引有會意,指著前方幾排村落生長的樹木,道。
“咦?”林雙雙瞧著這些不是低矮歪斜,便是過分纖細的樹木,登時察覺異常。
此地久無人煙,高樹林立,少說也都長了數百年,唯有眼前這片樹林長勢奇差,像是根紮不深,營養不足似的。
“此處下方定有密室。”殷維秀語氣篤定,又拉開背簍,放了些蜜蜂出來。
卻在這時,眾人聽得後方傳來異樣的窸窣聲。
“這兒還有別人嗎?”林雙雙詫異回眸,看著不遠處一叢交錯的林葉翕動不止,不由猜測道,“難道是師姐……”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聲刺耳的嘶鳴,緊隨其後,四面八方的蒿草樹枝,都跟著發出劇烈的顫動,無數形態各異,體型巨大的彩色飛鳥從中掠起,朝著幾人撲了過來——
林雙雙等一行被惡鳥所困,吉兇難蔔。地下密室裡的二人所處境地,同樣險象環生。
淩無非聽沈星遙提到石像變化,立刻收起拓了金文的衣擺,抬眼望去,只覺這些石像的眼睛好似都能聚光一般,無不隨著二人腳步的移動而轉動,彷彿在盯著他們。
沈星遙被看得發怵,目光四下搜尋著機關,卻忽然聽到一聲轟然巨響,腳下地面也跟著抖了三抖,驚詫回頭一看,竟見最大的那尊神像腳下石板寸寸龜裂,一條足有盆口粗細,色彩斑斕的巨大蟒蛇從中破土而出,張開血盆大口,朝二人猛地躥來。
“當心!”淩無非飛身搶上,反手拔劍出鞘,堪堪卡上巨蛇之口,鋒刃劃過毒牙縫隙,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竟如金石交擊一般呲呲作響。
沈星遙只覺難以置信:“哪裡會有這麼粗的蛇?怎麼像是石頭做的?”話音落地,跳步飛身而起,一刀直往蛇頭頂門刺下,卻見蛇頭一甩,反受其勁力震了出去,一個後翻適才穩住身形落地。
“簡直離譜……”淩無非不敢怠慢,反手橫劍推出,蛇竟紋絲不動,反而猛地突進,將他甩飛出去。數丈長的身軀左搖右擺,震得石室上方碎巖紛紛墜落,砸在二人身周,攪得密室動蕩不止,彷彿下一刻便要坍塌。
沈星遙飛身縱至淩無非身旁將他扶起,看著滿地落石,搖頭苦思而不得解:“哪有這麼離奇的東西?你當真卻信不受毒物侵擾嗎?會不會我們現在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淩無非正待回答,卻見頭頂一塊大石猛地墜下,趕忙護住她躲去一旁,目光掃過牆邊一眾石像,只覺這些石像眼眶中一雙雙淺蔥色的晶石眼在不斷地轉動下越,光芒越發晃眼,忽地蹙緊眉道:“倘若這幻象並非毒物,而是催眠呢?”
沈星遙一個激靈,驀地抬眼,正對上正前方巨大神像一雙怒目的注視,只覺有種異樣的壓迫之感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