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瑤臺有月鏡妝空三) 從前的淩無非,……
“我封了他的穴道。”沈星遙不敢正視她的目光, 眼瞼不自覺垂了下來。
“那你回來,可曾聽見我同鐘離奚說的那些話?”
“聽的不多。”沈星遙似有所悟,略微一愣, 抬眼向白落英看去,“莫非……”
“二十多年前, 薛良玉為清他兒子鐘離鶴歸出山,欲拿我做人情, 幸得大哥相助,免於脅迫。而後薛良玉從中挑唆, 令此人以為我玩弄鐘離鶴歸的感情, 還為擺脫糾纏殺人害命。因此,他勢要殺我報仇。”白落英搖頭道,“方才那些話, 你也別都當真,權宜之計罷了。”
沈星遙點了點頭。
“隨我來。”白落英牽著沈星遙往後院裡走, 在池塘邊一方石桌旁坐下, 並命人端來茶水, 又擺手遣退。
蔚藍的天, 晴朗無雲。清風枕著松濤,蕩起層層碧波。
“我與他相認,不過四年光景。他與我也不親, 脾氣如何,喜好如何, 我並不十分了解。”白落英將茶水推到沈星遙跟前, 道,“但也看得出來,這兩個月來, 他的確是變了。”
沈星遙驀地睜大雙眼,詫異抬頭,正對上白落英溫和平靜的目光。
“你的性子,有幾分你孃的影子。”白落英道,“每每見你,總會叫我想起她。想起當年的一面之緣,雖為知己,卻無再會之期。”
沈星遙聽到這話,蹙了蹙眉,認真思考片刻,似有所悟道:“您是想勸我……”
“我不想勸你。”白落英坦然道,“只是想對你說,他雖是我兒子,可在回到我身邊之前,便已成人,他的行徑,與我無關。”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當年我與你母親相見恨晚,雖無力救她於水火,那情分,也已遠勝過旁人。我崇敬她,傾慕她,而後見了你,也將你當做了自己的孩子。你要如何看待無非,如何處置這份感情,我絕不會插手。可我也希望,你莫將我與他視為一體,即便決心離開,也莫要與為孃的生分了。”
這一番話,聽得沈星遙直晃神。她昨夜便已下定決心離開,只是因擔心門中生變,怕因自己一時不查,釀成大錯,方回來救人。
她原以為,自己屢屢出走的做法,會傷了白落英的心,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說法。
“總而言之,你心中如何打算,盡管去做便是。至於你的刀……”白落英說到此處,略一沉默,緩緩起身,拍了拍她的肩,道,“若實在找不回來,我定會尋人打造一把一模一樣的,親手交還給你,也算是對素知當年的託付,有個交代。”言罷,這才轉身離開。
沈星遙卻愣在了原地,久久未能回神。目光遊離著落在牆外冒出頭的松枝上,越發出神。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星遙姐?你們幾時回來的?”
聽見蘇采薇的呼喚,沈星遙頗感意外,循聲扭頭望去,正看見蘇采薇左右張望著走進院裡的模樣,即刻起身迎上,隨口問道:“寧州的事,已經了了?”
昨日她在後院庫房尋刀時,便聽門人提過。不久以前,萬刀門在寧州、嶽州等地開設分舵,大肆招攬門徒,又生事端。寧州無極門暗樁以蔣慶為首,多次受其弟子攪擾,不得安生,故以太乙排盤,設大陣以求自衛。
誰知萬刀門下弟子恬不知恥,強行闖陣以致重傷,而後賊喊捉賊,多番挑釁,非要蔣慶給個說法,數度交涉沖突後,表面息事寧人,背地裡卻屢出損招,是以掌門周正親自來到光州相邀,請蘇采薇上門,加固陣型,封鎖各處入口,以免又生事端。
蘇采薇走到桌旁,拿起茶壺倒了一大杯水,滿飲而盡,用手扇著臉周熱氣,忽然盯住沈星遙的眸子,蹙起眉頭,用充滿探究的眼神打量著她,問道:“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沈星遙一時語塞,倉促避開她的目光,道:“我已制服了鐘離奚。他在前院埋了許多機關,我們這些人,不通陣法,不知如何移除那些障礙,你既回來了,便去看看吧。”
蘇采薇不明就裡,見她不願多說,只得強忍好奇把滿心疑惑嚥了回去,拉上她便往前院走,卻被她掙脫了手,不解回頭望去,只見她勾了勾唇角,笑得頗為勉強。
正值午間,日光愈發刺眼。沈星遙伸手略擋了擋,似乎遲疑了一瞬。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