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無非聽了這話,沉默片刻,問道:“不飲會如何?”
“我也不知,總之喝與不喝,都未必有好處。”
聽到這話,他連眼都不眨,徑自仰面將那碗湯藥一股腦都灌了下去。
沈星遙闔目不言,掌心已悶出冷汗。恰聞門聲響起,朔光轉身開門,見柳無相與姬靈渢在門外,即刻迎入房中。
柳無相一到床前,便即給淩無非探了脈象,確認無異,方長舒了口氣,旋即給姬靈渢讓了個位置,讓她也看看。
“我查了許多古籍,”姬靈渢給他查驗一番血象,方道,“我想起了那支毒宗的名字,好像是叫作‘玉煌宗’。這些人對於毒物,幾可算是痴迷,常以活人試藥,令人發指。因此中原武林才會聯手,將之剿滅。聽聞……當中仍有餘孽流亡海外,不知去向。”
“聽你這意思,要尋根究底,還得先把這些人找出來?”淩無非唇角一陣抽搐,“這得等到猴年馬月?”
“不,是為保萬無一失,只能先壓下你體內情蠱,再做打算,”姬靈渢說著,不自覺看了柳無相一眼,道,“就試試柳前輩的法子,設法……令情蠱沉眠。”
“那……怎麼做?”淩無非一時摸不著頭腦。
“一劑方子無用,便再換一劑試試。”姬靈渢道,“剛才那碗,只是第一劑。”
淩無非心下驀地騰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總而言之,這些日子你得受些苦楚……”姬靈渢愈生疚意,“早知如此,當初……”
沈星遙看出她欲提之事,神色也黯然了幾許,淩無非有所察覺,當即提起精神,攬過她肩頭,溫聲道:“你別想太多,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可是……”沈星遙眸中隱有淚光,不及說完,便被他攬入懷裡,在額前印下一吻。
她雖感傷懷,卻還不至於六神無主,被他這麼一摟,反倒懵了,立感此景矯情,將他推到一旁。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淩無非的日子便“苦”了起來。每日早晨只要一睜開眼,便要面對各種稀奇古怪不知名的藥物,不僅難喝,還會引發一些前所未見的刺激反應,常常用過藥後便嘔吐不止。
以至於前前後後半月下來,人都被困在房裡,躺在床上,做夢都能夢見有人掐著他嗓子往裡灌藥。
這幅情景,沈星遙日日看在眼裡,心下憂慮與日俱增,不免生出一個念頭——
這日清晨,曉光初起,睡夢中的淩無非被“咚”的一聲巨響驚醒,當即彈坐起身,一把掀開床幔,見沈星遙在一旁翻箱倒櫃,不由愣道:“就算我快死了,你也不必現在就急著跑路吧?”
“別胡說八道!”沈星遙白了他一眼,道,“我的刀呢?”
“藏起來了。”
“藏哪兒了?”
淩無非閉上了嘴。
“你想幹什麼?”沈星遙蹙眉起身,朝他走了過來,“那刀……”
“你想去萬刀門挑戰對不對?”淩無非抬眸直視她雙目道,“大可放心。整個宅子裡的刀我都讓人收起來了,光州城裡叫得上名的鐵匠鋪也都打好了招呼。想從這裡找出一把刀,門都沒有。”
“你……”
“他又不會應戰,你費這力氣作甚?”淩無非理直氣壯,“何況我也說過,絕不會讓你隻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