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老七回來了,只是他這次回小砬子和上次風風光光、衣錦還鄉有所不同,他的這次回小砬子弄得是灰頭土臉,丟盡了臉面。
在小砬子北隊的小隊部院子裡,虎老七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之間一聲不吭,他旁邊站在同樣衣衫襤褸的唐蘭,她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孩子不停哭鬧,唐蘭不停地哄著,最後不管不顧地給孩子吃上了奶,孩子這才止住哭聲。
“成子,你看看吧,虎老七有多禍害人!”苗小濤指著地上的一小堆沒扒皮的苞米,苞米旁邊還有幾個被啃過的苞米核。
“老七,這苞米還沒定漿,你怎麼就往下掰啊?”小成子皺著眉頭問道。
虎老七悶頭不語,有人在旁邊說道:“那還用問嗎?一看他兩口子這模樣,肯定是都要上飯了,苞米雖然沒定漿,生吃是甜的,暫時也能飽肚子不是!”
“老七,你不會真要飯了吧?年前去你那裡的時候,你多牛掰啊,這才多半年,你咋就混成這樣了?要說人啊,不管啥時候,千萬別得瑟,這就是典型的現世報啊!”年前和苗小濤去瀋陽找虎老七,並得到實惠的馬三的話裡充滿譏諷。
“老七,這個孩子是你的嗎?看模樣不像啊?”看著面黃肌瘦的孩子,李雲福嘴欠地說道。
“往哪看呢?沒看見孩子吃奶呢嗎?真不知道害臊!”李雲福的媳婦兒馬蓮花揪住李雲福的耳朵,只是她口中的“不害臊”卻是一語雙關。
“鬆開!疼!”李雲福叫道。
“李雲福,看見啥了?好看不?”有人火上澆油。
“呸!跟個鬼似的,有啥好看的?”馬蓮花唾了一口說道。
“別吵了!老七,你先回家去吧,苞米的事情回頭再說!”小成子有些看不過去了。
“那能行嗎?他偷集體的苞米,怎麼能就這麼放了他?”苗小濤一聽不幹了。
“對,把他整大隊去!”李雲福隨聲附和道。
“我說就這麼算了嗎?老七剛回來,先讓他回家,剩下的事過後再說!你們該幹啥幹啥去,少在這兒瞎嗆嗆!”小成子沉下臉來。
小成子現在在生產隊的威望很高,所以他一發話,沒人敢再說什麼,虎老七如蒙大赦,站起身來,扛起地上的破包袱,低著頭就往大院外面走,唐蘭趕緊跟了上去。
“老七的右腿怎麼還瘸了?不會是你打的吧?”小成子發現虎老七走路一瘸一拐,不由得吃了一驚,回頭問苗小濤。
“不是!他就是個活土匪,我說他兩句還行,哪敢打他?我押他來小隊部的時候,他就這樣了!”苗小濤連連搖頭。
虎老七走了,社員們都散去了,小成子進了小隊部。
“真是虎老七回來了?”正在做賬的於慶東問道。
“嗯呢!”小成子點點頭。
“你咋不出去看看?”小成子接著問道。
“見了不知道說什麼!”於慶東說道。
“老七這回可真是落魄了,一看就是要飯回來的,他從瀋陽跑的時候沒帶錢嗎?還有這件事是不是得通知喜子啊?”小成子說道。
“我看這件事應該跟喜子說一下,二老喂是他的手下都進去了,他能沒事嗎?”於慶東說道。
“那行,你現在就去派出所通知喜子,也順便告訴一下唐蕙,我去虎老七家看看!”
“你去他家幹啥去啊?”
“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家都沒有閒糧,隊裡還有點救濟糧,我給他們家送點去,先解決他們吃飯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