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的道路上,一行十八個武僧健步如飛,跟隨著一輛寬敞馬車奔走。
車廂內,楚牧輕輕打了個哈欠,裹緊了狐裘,懶懶地道:“以前總覺得武功太高會帶來不少不便,現在受傷了,又想起武功的好了。要是在之前,哪怕是身著一件單衣我都不會感到寒冷。”
“稍微忍一忍,再忍兩天,便可到少林了。”李尋歡笑著安慰道。
說著,他遞出一瓶酒來,“要不喝酒暖暖身子?”
“免了吧,我可不想在兩個居心否測的人面前喝酒。”楚牧橫了一眼車廂內的其餘兩人,道。
老學究鐵笛先生聞言,眉頭微動,似要動怒,卻又忍了下來。
在之前的一段時間裡,他已是見識到了楚牧的毒舌能力,不敢再與其對線了。
要是換做其餘人,哪怕說不過,鐵笛先生也可讓其閉嘴,但楚牧有李尋歡在旁保護,鐵笛先生再怎樣,也不敢在小李飛刀的威脅下動武。
至於另一邊的心眉,他就如一座石像,端坐在那裡不說話,對一切都似不在意。
楚牧眼見沒人對線,又打了個哈欠,目光一轉,又找上李尋歡談起了話,“李兄,有沒有說過你對朋友太過信任了,我之前還是另一樁事的嫌疑人,你難道就這般信任我?”
李尋歡知道楚牧說的是興雲莊血案之事,他笑著回道:“既然是朋友,那付出信任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而且,你的嫌疑不是釋清了嗎?”
“但若付出太多,那就是傻子了,”楚牧倚在車廂上,淡淡道,“就說你那結拜大哥,當年他和林詩音成婚,你將家族祖宅都送了出去,聽說連你兄長還有父母的棺木,都從李園內遷了出去,你這樣不嫌太蠢了嗎?”
“那你現在覺得我對你這朋友的付出,是蠢嗎?”李尋歡拿起酒瓶,邊飲邊道。
他說話之時,指尖微微顫抖,那一雙穩穩拿握飛刀,令人聞風喪膽的手因為楚牧的話而顫抖。
不是因為楚牧的言語令他動怒,而是因為這番話令李尋歡想起了過往。
這個男人總是在折磨自己,甚至連帶著折磨他人,他自己其實也知道這樣做有點蠢,但卻總是希望只有自己受傷的世界會出現。
“我覺得挺蠢的,”楚牧給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為了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做到這地步,相當的蠢。”
“但在那日小店裡,你不也是為了我這麼一個朋友,在激戰中還刻意控制內力嗎?要知道,那種行為也是相當的蠢啊。”李尋歡也給出了出人意料的回答。
說完,他似是有些疲憊地閉起了雙眼,和楚牧一樣,倚靠在車廂壁上。
心眉卻是此刻開口道:“沈檀越,你當日真的留手了嗎?你當真是梅花盜嗎?”
“哦?”楚牧奇道,“老和尚不是很篤定我便是梅花盜嗎?怎的現在聽你的意思,是不信我是梅花盜了。”
“老衲不是相信沈檀越,而是相信沈大俠,”心眉道,“經歷過快活王那個時代的武林中人,沒人會不相信沈大俠。老衲不敢相信沈大俠的傳人會是人人喊打的梅花盜。”
“是嗎······”楚牧閉起雙眼,做假寐狀,“那我要多謝你的信任了。我會在少林寺證明我的清白的,只要······”
“你們能活著走到少林寺。”
話音剛落,突聞健馬一聲嘶鳴,馬車驟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