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調皮。”一拉韁繩,寶玉輕輕一跳,上了馬。
“出發。”
李貴帶頭,兩位護衛也跟著上了馬,茗煙押著馬車走在中間。
雖說春寒料峭,拂面而來的風已經帶著幾分溫軟,路邊的垂柳發出鵝黃嫩芽,似有似無的,有毛茸茸之感。
時間還早,往國子監的路上除了返校學子,並沒有其他行人。
一輛輛馬車或是掛著族徽,或是掛著標識,多為權貴人家。
若看到馬上有相識的同窗,還會拱手遙遙行禮。
越靠近國子監的大門,車馬越是多了起來,從都中四面八方而來的學子彙集一處。
並不喧囂,除了馬蹄聲及偶爾車伕驅馬的聲音再沒其他。
所有馬車都不許進入國子監,搬執行李必須用校內粗役,哪怕皇子也不能例外。
進了國子監穿統一的藍白校服,以積分算成績,而成績非身份,決定學子在校內的住宿是單人間、二人間還是多人間。
正因各種嚴格的管理條例,國子監才能保持超然地位,保持清靜的讀書氛圍,而不是成為權貴子弟的遊樂場。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原來大順建立以來的百十年間,朝中能臣權臣足有一大半出身國子監。
可以說,國子監是江南書院、衡陽書院的最大對手,後兩者哪怕包攬了近三分之二的上榜進士,也無力匹敵。
將規矩一一講給茗煙聽,讓他有不懂的多問問李貴,寶玉便拿著書急匆匆的去了課堂,今兒講《周易》的是大佬,眼巴巴的盼了好久呢。
茗煙一向在榮國府、賈氏族人裡稱王稱霸,便是跟著寶玉外出,結交的也是諸如馮紫英、柳湘蓮這種不如榮寧二府的,故而為人頗為囂張。
但來了國子監一瞧,嘿,比府上強的可太多了。那個是順王府,這個是大長公主府;這個是張閣老家的,那個是李尚書家的。好傢伙,長輩三品以上的公子哥大把,還都是實權,在都中聲名顯赫。
回頭一想,自家政老爺只是五品,官兒可太小了,也就比芝麻略大,最多是顆綠豆。
這樣可不行,萬一二爺受委屈呢?茗煙立馬急了。
做下人,看人臉色是基本技能,他立刻調整了策略,熱情而不諂媚的試著和其他府上來送人的管事、隨從結交,能幫忙的就幫忙,很快忙的不亦樂乎。
心心念念想著幫自家主子拓寬人脈,這樣的忠僕是有心人,不重視還不得天打雷劈?
下課回到寢室,看到收拾的井井有條的房間,又聽到李貴回稟的茗煙的小動作,寶玉輕嘆一聲,徹底熄了打發茗煙的小心思。
從來都是從低處登到高處惹人欣羨,誰又看到那些從高處跌落低處的狼狽?對於家生子來說,一旦到了低處,連累的可能是一家子。偏人家又特別忠心,如此,寶玉反倒不忍心太過苛責了。
在國子監讀書的時間雖然不長,卻也聽了一耳朵同窗家的各種八卦,其中就有不少有關豪奴風氣的案例。
和這些人家比起來,茗煙的錯簡直不值一提。
果然是書生造反三年不成,優柔寡斷的性情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原主的影響。但不管如何,接受底限的不斷重新整理讓寶玉重新接受了這個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