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代封賞,再加上當年戰亂時搶到的,誰家沒有底蘊。”
“陛下,這您可弄錯了。就我所知,榮國府若不是抄了府裡那位大總管的家,賬上甚至拿不出一萬兩銀子,早就虧光內瓤了。”
“竟然如此?”
“是陛下,還有修國府、繕國府,家裡的日子都不好過。要不每年能借朝廷的銀子補貼虧空?”
皇帝不由皺眉:“這些廢物還有什麼用。”
夏守忠又道:“其實陛下也能想到,當初抄了齊國府和治國府,還掉欠戶部的銀子,總共入庫還沒十萬兩。”
“若是能找個善於生財的能臣就好了。”
對一國之君來說,這樣的商人並不難找,難就難在要有大局觀,能著眼全國。
夜靜悄悄的,已經到了亥時,皇帝還沒有一絲睏意,滿心都在琢磨銀子的事。
“既然抄了那些廢物也沒多少銀子,不如就讓各家清繳戶部欠銀吧。”
“陛下不可操之過急。”
“為何?”
“不管是雪災還是地龍翻身,這些人家都損失慘重,根本沒銀子還賬。”
“罷了。”捏著太陽穴想了想,皇帝覺得自己根本是急昏頭了,這樣的昏招都想的出來。若是真的將這個決定付諸實行,非逼得那些人跟著安郡王謀反不可。
“時機未到,陛下還需忍忍。”夏守忠對皇帝的忍功十分了解,若不是忍功了得,不會熬到太上皇將大寶傳給他。
皇帝心中鬱郁,當王爺的時候為了奪嫡要忍,現在奪嫡成功當了皇帝還要忍,難道自己屬烏龜的?
但也知道夏守忠的話是對的。
“給朕泡壺濃茶。”看了看案几上成摞的奏章,皇帝氣笑道,“有些大臣簡直是……大伴,你且聽聽。”
“是,陛下。”
伸手拿起一張翻開,他念道:“微臣於四月二十八日購到新鮮者,味甘微覺帶酸,其蜜浸與鹽浸者,俱不及本來滋味。切條曬乾者,微存原味,親加檢看,裝貯小瓶,敬呈御覽。”
夏守忠笑道:“這位大人甚是關心陛下。”
皇帝哼了聲:“上回已經批示給他,乃無用之物,再不必進。這才過多久,不光摺子又來了,東西也又送過來了。簡直浪費。”
夏守忠見他嘴上雖然嫌棄,話音卻帶著笑意,知道並未真得厭惡這位大臣,便笑著附和:“這位大人代天子狩邊,卻想著將見到的新鮮物事全都敬獻給陛下,實在有心。”
“這個馬友保,一介武夫,心倒是尚細。”皇帝不置可否。
原來是兩廣總督馬友保。這廝果然厲害,粗中有細,一介武將,遠在嶺南還讓陛下念念不忘。三人行必有我師,看來自己還有的學,夏守忠如是想。
皇帝很快投入進去,飛快批閱著摺子,毛筆滑過紙面的“沙沙”聲不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