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谷的離開,並不全都是因為秦天宇的原因。
同樣是等待的一日,秦谷獨自一人在龍虎山中游蕩,不知不覺中竟然進入了悟道的狀態,山中的小道童自然無人打擾,僅僅是遠觀而已,秦谷的神識五感依然都在,懂得避讓,總不能因為撞到牆上而打斷了這次悟道。
秦谷如今的狀態就如同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無人之境,就好比道家的問道,儒家的問心,佛教的悟禪一般,秦谷可以說擁有了武夫獨特的入道方式。
在龍虎山萬道之源的道山之上,從天門處的陣法,到墨竹林中的陣法,最後再到修士對敵的符籙,每一筆的勾勒都是蘊含道運在其中,溝通天地大道,悟的是前人的道則,就如同前人留在大道中的數術,好比一個王朝所建立的制度;儒家所定的規矩那般,隱藏在整個天地之中,需要後人如同市井之中買菜需要付錢一樣道理。
若是要溝通天地,利用道則,則是需要你用氣來勾勒道的存在,互相呼應,才可溝通到前人留下的道則。
天地唯心,秦谷的心中蘊含了一座大天地,整個人除了呼吸已經完全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就是那麼的自然,即便此時用神識觀察,都不會發覺秦谷的存在,可確確實實有這樣一個活人站在面前。
就在心中天地即成之時,祖師堂中由於陸言實在不適合和那些個老頭子做無謂的爭吵,因此早早回到了墨竹林中,而此時突然間墨竹林中一道劍鳴想起,此劍名為“道劍”,是陸言兵解轉世之時,一名老道士幫他在劍上刻了二字,如今陸言也只能堪堪想起那人的身影,當然,心中早已有了猜測,除了道祖還能有何人有資格在自己的佩劍上留下道紋道運,更是因為劍上的道文,因此陸言才能在劍道之上一馬平川,如今的劍術第一,何嘗不是在劍術中融入了那份不屬於自己道祖賜予的機緣大道。
秦谷在走樁,竟然走出了道運,秦谷竟然此刻在效仿道祖,將天地中蘊含的道紋道韻融入自己拳法之中,陸言劍響的那一刻,祖師堂中正襟危坐,一言不發的秦天宇忽然眉頭一皺,站起身來,便直接出現在秦谷身邊,而陸言也背劍出現在了秦谷身邊。
二人很有默契的出現,可是二人都並不輕鬆,皆是眉頭緊鎖,陸言欲言又止,而秦天宇則是幽深的瞳孔盯著秦谷蘊含大道軌跡的拳法。
陸言盯著秦谷,秦天宇依然沒有動作,著急道:“符祖,秦谷如今效仿您和道祖刻畫大道軌跡會出事的,若是真的畫出什麼殺力令人驚人的陣法或者道文。”
後面的話陸言沒有說下去,符祖和道祖當年二人便是已經站到了頂峰,二人護道才勾勒出一萬八千道大道軌跡,因此符祖受了極重的傷,才導致後來斬仙之後不得不兵解轉世,直到今世才如同靈智開啟般恢復了前世的記憶。
只見秦天宇手捏指訣,以天地為符紙畫符,口中念道:“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淨心神咒。”
一旁陸言正在焦急之時,驚訝道:“這般口訣,原來這才道祖當年留下的,已經失傳的八大神咒之一的淨心神咒,竟然可以用其來溝通天地大道,以道運為筆,天地為籙,將咒寫於靈符之上,為了不傷及悟道中的秦谷,也只能用這種失傳已久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了。”
秦天宇雙指落於秦谷靈臺之上,正在刻畫道運的秦谷只感覺到靈臺一滴水無比清涼,然後就聽到了一道無比熟悉且陌生的聲音:“穀子,道紋還不是你能夠擬創的,一個不慎便會傷及根本,當年我與那老傢伙拼了半條命才留下了一萬八千道紋,過後至今道紋都未過百,一個不慎觸動了大道,便是身死道消,現在我還能壓制附近的空間,快停下來。”
最後那句“快停下來”在秦谷心中響起,真正使秦谷停下來的其實是那句稱呼,因為只有小時候的哥哥才會那樣叫自己。
靈臺中迴盪的卻是“穀子 ”二字,在悟道狀態下的秦谷,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沒有了絲毫的防備。
手中道韻已經逐漸停滯了下來,秦谷嘴角更是微微上揚了起來,可是整個人還處在悟道的狀態中,這便是淨心神咒的功效。
陸言看到秦谷沒事,向秦天宇打了個道門稽首便化作一道劍芒,從新回到了那座墨竹林中去,腰間插著那杆筆“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陸言看著天上悠悠白雲,輕聲道:“既然你還未醒,那便在江湖中等你。”
隨即拔地而起,只在竹林中留下一首詩詞“世事常漫隨水流,算來一聲盡浮夢。酴醾繁化落盡處,猶賴林中有梨花。”
有一點可以肯定,京中的那名老者肯定知道此事,早已站到了山峰之上的老天師,視察人間就如同佛教的掌中佛國,看得到龍虎山之上一道代表陸言的驚鴻直奔東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