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香囊 想到她就胸口痛
“她的東西你還留著?”
封夫人語氣沉冷,蹙眉瞪向封令鐸,表情嚴肅。
封令鐸怔了怔,順著家僕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隻秋香色錦緞香囊上,依稀繡著海棠並蒂的圖樣。料子是上好的料子,那繡工卻是極具辨識度的張牙舞爪,也難怪封夫人能一眼認出。
封令鐸無意隱瞞,只神情淡然地應了聲“是”。
承認得這麼幹脆,倒像是真沒藏著什麼心思,封夫人愣了一瞬,又聽封令鐸道:“大約是扔在什麼地方太久,忘了。”
“是麼?”封夫人將信將疑。
雖說那女人在的時候,恪初並不見多麼沉迷喜愛,可自他封侯歸家,得知那女人走了之後,本來就不怎麼熱絡的性子,倒愈發變得清冷起來。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
封夫人總覺得他對姚月娥,隱隱有些或許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牽掛。否則這歸家的整整一年裡,他怎麼不僅對安排的相看不上心,就連寶華公主三番五次的示好都愛搭不理?
“那這香囊放著也無用,幹脆扔了吧。”封夫人有意試探,封令鐸並未出言制止。
他從始至終都淡漠地坐著,眼神不曾往那香囊上再落過一寸。
最後那家僕便拿東西將香囊裹了,扔進了廊外的穢簍。
封夫人心裡舒坦下來,跟著囑咐了幾句保重自己、萬事小心的話,起身便出去了。
廊外的雪窸窸窣窣的,將院裡的梅枝壓的咯吱作響。炭盆裡偶爾炸出幾聲嗶剝,有風從窗牖撲進來,帶來一絲冷洌的香氣。
封令鐸憶起來,這香囊似乎是前一年的七夕,她不情不願地補給自己的。
七夕素有乞巧的傳統。女子們會對月穿針,縫制繡品,也有比拼香囊、團扇或者手帕上的繡工。
許就是因著這個原因,前一晚的姚月娥格外溫柔曉意,等到事後兩人共浴,她才小心翼翼地問封令鐸道:“若是明日我的香囊沒有人要,郎君可以來取嗎?”
封令鐸幾乎冷笑出聲。
別人不要才想起他,也真虧她想的出來!
他不高興,也不想展露,只假作疲憊地冷著張臉,不置可否地讓她下去了。
等到次日繡工展示的時候,封令鐸故意沒有出現,他是想看看她那狗爬一樣的繡工若是自己不要,還有沒有人真會給取走。
那一日封府內院的遊廊上,掛滿了各式玲琅的繡品,姑娘們遠遠地瞧著,眼見上面的繡品被人一件件地摘走,只剩那隻張牙舞爪的海棠並蒂香囊。
隔著一條迴廊的距離,姚月娥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鎮定自若,到後來的焦躁、尷尬、最後似乎還有一絲不常見到的失落……
這令一直在閣樓遠觀的封令鐸很是滿意。
可當他起身想取走那隻香囊的時候,外院一個名喚阿劉的護衛,卻搶先將那隻香囊請走了。
封令鐸不喜別人沾染自己的東西,哪怕是封家最為落魄的時候,他的就是他的,從來不曾讓步。但今日一事由他一手促成,他沒有立場生氣,只能莫名其妙當了回苦咽黃連的啞巴。
於是心頭憤懣的封少爺,一整個月都沒再進過姚月娥的院子。
大約是兩次三番的冷遇之後,姚月娥猜到症結所在,於是識相地又繡了一隻,偷偷放在了他枕頭底下。
後知後覺的補償,一向眾星拱月的封令鐸自然不屑。
只是在發現香囊的那一晚,憋悶許久的鬱氣讓他再也按耐不住,沖進姚月娥的院子,將她好好整治了一番,直到她精疲力竭地賣乖求饒才堪堪停下。
而後這只香囊就被封令鐸扔在了不知哪個角落,從此再未見過。
如今再見,那種憤懣到呼吸不暢的感覺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