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彌諾陶洛斯的目光注意到了即使是身披鎧甲也難以遮蓋窈窕身姿的徐蓉,她那一頭銀灰色的長髮本就極為顯眼,再加上混血兒般的胡人面容和冷豔氣質,無論在哪都是吸引視線的存在。
本來這時候是徐蓉帶上黎冬離開的最好時機,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十分沉重,身上彷彿壓著一座大山,體內的炁如同凝固了一樣……
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黎冬集中他全部的腦力搜尋一切可行的方法,一念之間千本典籍的內容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醫書、法典、陣法凡是有可能扭轉形勢的,抽取其中的知識參照對比現狀,計算可行性和勝率,但這樣的效率還遠遠不夠,黎冬果斷的放棄了一些保守的檢索條件。驀然間他陷入了空冥的狀態,距離神遊天外只有一線之隔,但正因為這微妙的差距,碰上命懸一線的黎冬,將他帶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這時一門法術浮現在他的眼前。
恍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間陰森的囚牢之中,看不清面容的那人似癲似狂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中:“哈哈哈,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耗費了千年歲月、數十次的輪迴轉世也未再度找回的通天奧義,居然在此刻以如此荒唐的形式頓悟。”
“黎冬啊,黎冬,難不成你真的命中註定要成為那應劫之人?可憐、可悲、可嘆啊,今日你雖為自己擷取【一線生機】苟延殘喘,但這通天奧義的代價何其高昂,若是你無法變得更加強大,這奪取天機的業報將會吞噬包括你在內的與你密切有關的所有人,這一世你所選擇的道路就由本官來親眼見證吧……”
黎冬沒有去思考在腦海中響起的這些話語,他現在只是專注的思考著那靈光乍現的法門——偃師術,上古流傳下來操縱木質和青銅傀儡的一種線控法術。
隨著時代的發展,這種法術被禁止作用在人類身上,除了此法違揹人道,還因為人的身體生而脆弱,一旦損壞便會失去作用,對於偃師而言不實用也不划算,而用其他材質製作出來的傀儡更加堅固強大,並且可以透過替換損壞的零部件來延長使用壽命,所以兩相比較之下古老的偃師術逐漸被淘汰,然後改良成了現在的傀儡術。
但不管怎麼說偃師術的真正精妙之處就是在於能直接作用在生物體上,以傀儡線代替身體受損經脈,製作特殊的偃甲作為肢體甚至是外接器官。
只是這種方法是相當痛苦粗暴的,因為生物體的經脈極為柔嫩脆弱,將凝練的近乎實質化的靈炁貫通全身經脈,就像用筷子穿透鼻腔一樣,令人窒息的感覺卻要保持清醒意識,否則一不留神身體就會分崩離析。
但是看著牛頭人一點點的朝徐蓉走去,黎冬死死的咬著嘴唇,混沌的眼瞳中燃燒起熊熊烈炎,猩紅的血管遍佈全身,不知是因為痛苦還是憤怒,他的右手深深的陷入泥土之中,但黎冬的目光依舊死死的盯著徐蓉的方向……
氣沉丹田,抱元歸一,徐蓉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專心運氣,然而體內的氣血似乎不再聽從她的指揮,這時一道陰影將她籠罩,她抬眼一看只見那牛頭人不知何時居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明明數秒前還在數百米之外,好可怕的速度!
牛頭人湊到徐蓉面前聳動著自己的鼻子,眼冒綠光用中文說道:“噢噢噢!就是你沒錯了!女騎士呦,記住我的名字——彌諾陶洛斯,這個名字今後將會出現在你的噩夢中。”
徐蓉的身體微微抖動,在牛頭人的氣場下,她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牛頭人單手掐住徐蓉的脖子將她拎了起來,發出變態般的嘿嘿笑聲,道:“別掙扎了,女騎士,在我面前所有的雌性生物都會喪失行動能力,成為我隨意擺弄的玩具。”
言畢牛頭人重重的將徐蓉砸向地面,恐怖的力量震裂了周圍的地面,“唔咳”徐蓉又是吐出一口血來。
無法反抗!徐蓉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可是面對這種不講理的能力,她根本就無計可施。
“這個人類……難道是你的男人?”牛頭人注意到了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黎冬,它的眸子發著綠光,情緒更加的激動的說道:“喔喔喔!太棒了,我開始興奮起來了,當著男人的面‘欺負’他的女人,沒有什麼比這更讓我感到愉悅了!”
徐蓉知道今日若是沒有奇蹟發生,她恐怕要受盡凌/辱而死,而且還是當著君上的面,與其這樣倒不如提前自盡,好歹保住了作為女性最後的尊嚴。
另一邊的七屍屠仍舊跪在地上,沒有上位者的指令,他們只能遵從刻進靈魂的尊卑有序,更何況在他們看來骸王大人都親自出手了,對方已經不存在任何生機。
徐蓉因為是女性被牛頭人的異能所制,爪黃飛電從地上爬了起來率先發動衝擊,彌諾陶洛斯抬起另一隻手便輕易的擋下了飛電的攻擊,雙腳沒有移動哪怕是一厘米。
彌諾陶洛斯抓著飛電的腦袋微微一用力,馬頭上的護甲登時碎裂,飛電發出了悲鳴,而徐蓉用僅存的意念解除了飛電的召喚。
看著手中飛散的點點金光,彌諾陶洛斯並不在意,當務之急是享受眼前的美人兒,它一邊粗暴的撕扯著徐蓉身上的軟甲,一邊面帶嘲諷的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黎冬說道:“人類,感謝你將這樣極品的女人完整的留給我,等我享用完,絕對會把你們兩個的屍體放在一起,然後拔光你的頭髮再用草皮蓋上,哈哈哈……”
就在徐蓉打算自爆丹田之際,驀然間一股恐怖的煞氣席捲而來,如此可怕的煞氣即使是縱橫屍海的骸王也未曾見過,驚疑之下牛頭人鬆開了手,抬起頭看向煞氣傳來的方向。
“嗯?”
“牛頭人給!爺!死!”
癱瘓在地上的黎冬動了,驟然爆發出驚人的速度,瞬間來到彌諾陶洛斯的跟前,夾雜著火焰的踢擊落在了彌諾陶洛斯的牛臉上,高大的身軀後仰倒飛出去,緊接一根白玉柱體憑空出現不斷變長變大,恐怖的威勢鎖定住骸王,一棒下去空間攪動、乾坤動盪。
山搖地動夾帶著滾滾氣浪四散向遠方,對方的異能因為受到重擊被強行中斷,徐蓉恢復了行動能力,她站了起來看著擋在她身前體表肌膚崩裂向外滲血的男人,清冷的表情中帶著一絲自責和羞恥,作為一位臣屬部下,保護自己的君主是職責所在,可是現在卻顛倒了,自己反而成為了累贅和被保護的物件。
“萬分抱歉,臣失職了。”
“不,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徐蓉的外甲已被破壞露出了裡面的金絲軟甲,黎冬從儲物空間中隨手掏出一件外套朝女人身上扔去,但是他身姿筆挺目光始終緊盯著前方,擎天白玉柱已經消失了,揮出他最強的一棒後,為了保證擎天白玉柱下一擊的威力,黎冬又將其收回了體內。
棍擊後形成的狹長坡道,牛頭人的身體被砸的血肉模糊,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溫德爾博士扶了扶眼鏡,用充滿狂熱的目光注視著黎冬說道:“神奇!實在是太神奇了!這具像是用膠水粘起來的身體,究竟是以怎樣的原理才能讓他重新動起來?居然能夠看到這種違揹人類極限和常理的事情,簡直不可思議。”
愛莉助手一臉無語的反駁道:“博士,您的關注點有問題,您難道沒注意到他的身上破碎的肌肉組織中流出異常的魔力波動?這種像絲線一樣的波動顯然不是用來修復破損傷口的,而是以類似一種傀儡線的方式來操縱無法正常行動的身體,從他剛才攻擊骸王大人那不自然的動作就可以推斷出來,所以比起他為什麼能動,我更好奇他為什麼還沒嚥氣?”
遠處的黎冬在快速轉動著逐漸有些遲鈍的大腦,現在全身只有右手的手指能自如的活動,體表的傷因為失去知覺已經不痛,但身體內部的疼痛卻加強了,僅僅只是簡單的呼吸,氣管就會像被無數根針針扎一樣,血液彷彿會逆流進五臟六腑。
他抬頭看了一眼漂浮在天上的小型法陣,這就是他佈下的偃師術——線操人傀。
此法將元炁化作二百零六根絲線,連通人體全身上下的骨骼、肌體,可以代替部分受損經脈的功能,而且操控手法簡單,一手絲線就能控制千百具人形傀儡。
但這樣的法術並不能扭轉此刻的境況,黎冬心中清楚,就對方的實力而言,徹底撕碎他只需短短的幾分鐘,必須透過逐個擊破的辦法,利用它們恢復的時間差來脫離險境,考慮到對方很可能都擁有定位傳送的能力,那麼設定一些結界和禁制或許可以稍微爭取一下撤退時間。
一片潔白的冰晶從黎冬的指尖剝落掉在了地上,冰魄碎片作為陣眼中樞,同時如樹根般的元炁絲線深深的扎進泥土之中,在地下張開了一張巨大的羅網,一朵朵潔白無瑕的冰蓮花在角落悄然盛放。
就在黎冬準備先動手的時候,一道快若閃電的黑影從天際劃過,死亡的威脅挑動著黎冬的神經,他腳下的幾多冰蓮花吐出一根根枝條般的冰稜。
“咦?”襲擊者發出了驚疑的聲音,看著自己手腕上緊緊纏繞的堅冰,在距離殘疾青年天靈蓋不足一米的位置便再難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