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大哥進了軍營,我就更少瞧見他了,不過偶爾聽祖母說起的語氣,大抵也是落了一身傷的。”
陸寶珍的思緒隨著裴清韻的話一點點飄向了遠處。
幼時她瞧見裴景之的時候,裴景之已經是不太愛說話的性子,不同於裴則桉和他兩個庶弟的玩鬧,小小的少年站在一側,有著能藏住一切的暗。
但她倒是不太怕他,好像還因著好奇,主動同他說話,一定要聽到他回應才作罷。
可原來那個時候,他便已經走過一遍生死了嗎?
不知為何,陸寶珍腦中忽然又浮現出了高氏的臉。
裴家家宴上,那個華貴婦人懶懶理著大袖,眸色冷淡,瞧見裴景之,也好像不太在意的模樣,甚至隱隱還生出了對峙。
不太像母子,可再一回想,她又只覺是自己瞧錯。
“所以寶珍你別生氣,我大哥肯定也是想你好起來,才會逼你喝藥。”
陸寶珍回神,想起還沒來得及收好的平安符,唇瓣動了動。
想說一句沒有生氣,可那樣的情形,怎麼會不生氣。
適才他的逼迫就跟瘋了一樣,眸底毫無清明。
而且,他怎麼能對她做那樣的事,就好像,就好像兩人真在一起,甚是親密。
想到適才兩人的糾纏,陸寶珍臉上又是一熱,後知後覺,竟忘了問他為何要將盛家的帖子送來這別院。
正想著,裴清韻見她神色緩了下來,起身拿了塊牛乳糕放進嘴裡,含糊不清地道:“好了,先別管我大哥,盛秋月那裡,你去不去?”
屋裡的炙熱終是一點點散去,恢複平靜。
陸寶珍想起那張帖子,卻又不知那東西被她落在了何處。
但去不去,自然是要去的。
盛秋月第一次送帖子給她,還特意送到了她手上,她雖不喜,但不去,損的是她陸家的臉面。
“去。”
半晌,陸寶珍點了點頭,眸色深了幾許。
以前父親還在京中時,她雖會聽些笑她的風言風語,但有人護著,她無需彎下脊背同人來往。
如今父親離了京,陸家行事愈加低調,可越是如此,她越要挺直了腰,過好現在的日子。
她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但她卻明白,她不能讓人以為陸家二房真這麼容易倒下,陸家這麼經不起風雨。
而且,她也不怕。
“其實你若不願意同她們來往,可以藉著這次風寒推了這場聚會,我會替你盯著,若誰敢在那嚼舌根,我一定抓著她,不讓她好過!”
聽見這極其有氣勢的話,陸寶珍一下沒忍住,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被褥滑下她的臉,露出她嬌嫩的紅唇,唇角一點更深的豔紅,讓她的清純無端端添了幾分媚色,純淨,卻又勾人心魄。
裴清韻嘴裡的牛乳糕忘了嚼,見她如此,直接就嚥了下去。
昨日見陸寶珍病中昏沉,西子捧心讓人心生疼惜,今日見她依舊透著虛弱,卻又獨有別樣之美,竟是日日讓人驚豔。
這般嬌俏可人的姑娘都能推開,她那二哥真是瞎了眼。
好在,她與他也不算太親近。
“多謝清韻姐姐替我想。”
臉上要遮的地方沒遮住,陸寶珍索性掀開褥子,也坐了起來。
“可聚會推了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總要去的。”
盛秋月給她送帖子,無非是因著四公主和裴景之。
若是因著裴景之,她坦坦蕩蕩沒什麼好避,該有心思的,是讓那傳聞越傳越遠的人。
而若是因著四公主,那這場聚會,盛秋月不僅不會動她,還會維持著面上的來往。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