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子活潑,行事隨性,外頭雖有不少同她來往之人,但大多都因著她姓裴,且背地裡,說她不像個姑娘的也不少。
唯有寶珍,每次聽她說話都睜著亮晶晶的眼,聽得津津有味,滿是真誠。
沒有一次懷疑過她的話,只要她說,陸寶珍都會相信她。
所以今日,她雖然有些害怕她大哥,但也還是忍不住,想替寶珍再說幾句。
萬一,萬一她大哥心疼寶珍,想到以後,會考慮放手也不一定。
“到時候以寶珍的心性,怎麼可能不受欺負......”
“行了,管好你自己的事。”
裴景之打斷她,看了一眼屋裡,見並未吵到裡頭的人,這才收回了目光,冷淡轉身。
許是怕她稀裡糊塗又和寶珍說那些胡話,向來不愛同人解釋的裴景之,到底是在門邊停了停。
“我無需靠結親來穩固任何,以後,也不會發生你腦子裡的那些事。”
言下之意,他的後院不會有別人。
裴清韻愣了愣,張著嘴,忽而語塞。
裴家倒是出過讓人感慨的痴情人,便是她那位大伯,二十幾年從未有過旁人。
可她總覺得,她大伯和她大伯母,過得也並不是那麼恩愛,有時候,好像還比不上二房的吵吵鬧鬧,甚至對一雙兒女,也不算特別看重。
後來裴家生了動蕩。
她大哥憑著自己的本事在軍營站穩,一點點露了頭,出生入死,靠著功績搏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也成了旁人眼中想要拉攏的少年將軍。
即便她看不清裡頭的牽扯,也知有不少人都盯上了裴家大房的親事,若是選得好,自然會是雙贏的局面。
可眼下,她大哥竟是打算斷了結親這條路。
那是什麼意思?
裴清韻睜著眼出神,直到外頭徹底沒了動靜,她才回頭看向了裡間又睡著了的姑娘。
“痴情這等事,還能往下傳?”
她有些詫異,半信半疑,可想起這是她大哥親口說的話,一時又偏向了相信。
只是一輩子實在是太長。
裴清韻忽然搖了搖頭,想起了前幾日無意中從二伯母口中聽來的訊息。
她大伯在外頭好像有了人,二伯母甚是激動,像是忍不住要看那深情碎裂,跌落泥濘。
她母親倒是沒說話,只是不許她議論,沒說不信,也沒說相信,對此閉口不談。
可她想,大抵是有那麼點苗頭的,不然她母親會直接訓她,說她偷聽了不該聽的話。
入夜,天邊銀月透出清涼之意。
陸寶珍迷迷糊糊醒來,瞧見了床榻邊打著瞌睡的裴清韻。
她有些驚訝,一雙手抓著身上的褥子,露出半張臉,迷濛的眼一點點恢複清明。
“清......”
剛開口想要叫她,可不過一個字,睡醒的人腦中忽然閃過很多畫面。
馬車上,她昏昏沉沉靠在裴景之懷裡,難受得厲害,好像把他當成了娘親,還摟著他的脖頸喊疼。
而他竟然沒推開她,反倒一直在哄她,拍著她的背,還給她哼著小曲,替她擦眼淚。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陸寶珍心裡如驚雷落下,炸得她不知所措。
下一瞬,緊咬的唇瓣傳來細微刺痛,大抵是何時咬破了一些,她抬手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