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陸姑娘,今日......是我對不住姑娘。”
柳荀接過,面上帶著歉意,神色沉重。
有侍衛從裡頭尋出了些零散幹柴,還有一些瞧不出原樣的骨頭碎,陸寶珍看了幾眼,而後才對著柳荀笑了笑。
“今日柳大夫回去後可要記得多收些診金,別白辛苦了這一趟,屆時再分一些給我,我這一身大抵是用不了第2回 了,得換新。”
明知眼下兇險,眼前的小姑娘竟還能說笑安撫,好似一點也不在意被困,笑得自在。
柳荀心裡生了些佩服,瞧見她彎起的眉眼,忍不住就問出了口:“萬一我們下不了山,陸姑娘不怕?”
“我們不會下不了山的。”
陸寶珍扶著石壁坐下,小心揉了揉腳踝。
地上冰涼刺骨,她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厚衣裡,卻發現連衣裳裡頭也已經浸了冰雪。
“這山洞裡有幹柴和枯骨,顯然是有人落過腳,我之前被困的山洞裡什麼都沒有,也撐到了被家中人尋回去,眼下我們這麼多人,不會下不了山的。”
陸寶珍眼中確實沒有害怕,她聽著外頭的動靜,確定那崩塌之聲並未靠近,一顆心稍稍鬆了鬆。
搜羅來的幹柴並不多,該是之前獵戶剩下的東西,侍衛去外頭探了探,可高大的身子在這峭壁卻難以落腳。
陸寶珍將人叫了進來,用帶上山的麻繩將自己繞了幾圈,而後又將另一頭遞給了最高大的侍衛。
“這處你們大抵是不熟,我去外頭瞧。”
“陸姑娘不可!”
柳荀出聲制止,剛動了動,便牽扯出了後背的疼痛,“此面雖暫無厚雪落下,但也並不安全,且山路陡峭,又滿是泥濘,但凡腳下打個滑,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你們拉著我一些。”
陸寶珍晃了晃手中的麻繩。
“我就在這附近,若我許久未回,你們便順著這繩子來尋我,何況雖說是探路,但已經來了這處,我總要瞧瞧有沒有那神草才好。”
“這如何使得!今日之事怪我考慮不周,讓陸姑娘又陷險境,眼下冒險之事陸姑娘不必再管,便是賠上這條命,我也定會送姑娘下山。”
“倒也不關柳大夫的事。”
半山的風聲本就比別處大,眼下一陣一陣不停撞向崖壁,像是要吞天滅地的猛獸,聽得人心驚不已。
陸寶珍在這聲音裡站起身子,不好褪鞋襪,腳腕也沒抹藥,只能試著輕輕轉動。
“那日見過柳大夫寫下的藥材,我本也打算想法子去尋一尋的,便是柳大夫今日沒叫我,這兩日,我也會挑著好天上山。”
這幾日陸寶珍不是沒想起過裴景之,還有陸家。
她不想再去探究裴景之對她是心血來潮的逗弄還是生了隨意,她只記得自己說過要記他的好,且她也不想同他行到太過僵硬的位置。
最起碼不能讓陸家因為她,同裴家失了來往。
而且她私心裡,確實想讓裴景之快些好起來,不為其他。
即便有些惱他說那樣的話,她也仍是想要努力替他尋一尋藥。
“我去去就回。”
說話間,陸寶珍已經小步行向了洞外。
涼風在洞口徘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小心踩上極窄的山路,往另一頭越加陡峭之處行去。
柳荀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也怕拉扯之下陸寶珍會有危險,他試圖跟上去,可那半人寬的小道,根本容不下他。
半晌,瞧著那身影一點點越行越遠,不顧兇險地踩上那些並不算穩當的石塊,柳荀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好像在那具瘦小的身體裡瞧見了強大和堅韌。
也好像越發明白,一直被贊乖巧的陸寶珍,為何會落進裴景之的心裡,讓曾在黑暗中掙紮的男人,這麼想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