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被綁著的人還算清醒,即便滿身血汙,那雙眸子依舊還透著陰狠。
旁側放著他畫過押的認罪書,他看向來人,恨意裡裹挾著不甘,可斷了指的手卻早已抬不起來,無力耷拉著,就像他此刻的結局。
高氏瞧見那身模糊血肉,咒罵停下,臉色頓時慘白。
她不敢相信,她的兒子竟然真抓了她的人,還敢動私刑。
“你瘋了不成!”
高氏大喊,“你父親毀了他和白家還不夠,你還要去毀掉他唯一的好友?你......”
“唯一的好友?什麼好友能甘願助你這麼多年,只為了替你那心上人報仇?”
“什麼意思?”
“你問問他,為何這般替白家上心。”
裴景之忽而輕笑出聲,逼近,滿身戾氣。
“母親一點心思全用在瞭如何毒殺兒子身上,這麼些年,連身邊人是誰,誰才是你們真正的仇人都瞧不清楚,往後,母親可如何好意思再去緬懷故人?”
“你胡說什麼!”
高氏連連後退,一雙眼紅得像是要滴血,她狠狠盯著面前的人,咆哮著,不可置信。
“什麼身邊人,什麼報仇!你什麼都不懂!”
“我確實不懂,但曾經白家的三少爺在這,我懂不懂,不重要。”
木架上滿身是血的男人猛然瞪向他,即便只剩半口氣,眼神也依舊兇狠至極。
裴景之對上他的目光,勾起的嘴角噙著冷意,“為了替你白家報仇,甘願燒毀一張臉,蟄伏在京城盯著我裴府,確實有點本事,但可惜。”
見他猛然掙紮起來,剛剛停下的血跡又隨之滲出,重新滴落在地,裴景之才又淡淡道:“但可惜,尋錯了人。”
男人眼中閃過怨恨,皮肉陷入鐵鏈裡,他停下反抗開口,不顧高氏驚愕的目光,嘶啞的嗓音好似惡鬼。
“裴越明害我兄長慘死,害我白家上百人入獄難尋生路,如今你一句尋錯人,便以為能替你裴家洗清罪孽?”
聽他這話,裴景之垂眸嗤笑,像是懶得再開口,他抬了抬手。
很快,有人被拖了進來。
雙眸渙散,半昏半醒,昂貴的衣袍劃開了道道口子,皮肉翻湧,傷口旁還有幹涸的酒漬,像是前一夜還在飲酒作樂。
瞧清來人,高氏猛然一驚。
她上前,不知為何心裡一沉,臉色大變。
“大哥?”
聽見這道聲音,失魂的人一下便驚醒了過來。
瞧清眼下的處境,他不顧地上血汙,忍著身上疼痛,直直朝著發聲的高氏爬了過去,再沒有平日瞧見她時那高高在上的訓斥模樣。
“小妹救我,救我!”
他扯住面前人的袍角,昏沉道:
“當年我不過是聽了父親的意思,是父親想要攀附裴家,讓你斷了同白家的心思,才讓我暗地裡動的手,我沒想到此事會鬧得這麼大,後來他不敢認,我自然也不敢多言,但我真沒想害他,我也是被迫!小妹救我,救我!”
高氏整個人徹底頓住。
她看向面前求饒的人,眸色一點點灰敗下去,可臉上神色卻始終在強撐著,不願相信。
“大哥,你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