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
巴掌大的小臉一下就被遮了大半,旁側的人瞧不見她的臉,唯有同她相對的裴景之,能瞧清她所有神色。
“細雨寒涼,你和清韻先回去,往後祖母那會有大夫來助你,下針費神,讓旁人來做便是。”
隔了一層的聲音不似適才清晰,低沉中還帶著些悶。
陸寶珍抿了抿唇,見裴景之神色還算平和,唇角也一直掛著淺淡笑意,她想了想,還是沖著他搖了搖頭。
對於行醫之事,她有自己的執著,尤其和裴老夫人的身子有關,她不太想半道換人。
“老夫人身子已經好了不少,下針之事只剩四回,我不想假手於人,還請景之哥讓我做到最後,若是不放心,景之哥可以讓大夫在旁瞧著。”
“我沒有不放心。”
裴景之微微一怔,見她小心翼翼好似誤會了自己,心裡一軟,語氣更溫和了幾分,“銀針入體要耗費大夫不少心力,讓旁人來助你,不過是怕你疲累。”
聽聞此話,陸寶珍鬆了口氣。
裴老夫人待她好,當初父親罪責未定,她便親自登了陸府的門,後來更是冒著被牽連的危險,將她接回了裴府。
雖帝王好似並未不滿,但陸寶珍記得這份恩情。
如今老夫人只想讓她來替她調理身子,她自是沒有推脫的藉口。
“我不累的,也不是日日都要如此,不過也還是要勞煩景之哥請的大夫留下,從現在開始替老夫人診平安脈,等再過些時日......”
憶起裴則桉還在此處,陸寶珍頓了頓,收回了她要回家的話,改口道:“過些時日雖不用下針,但老夫人還需再喝些湯藥,有熟悉的大夫,能更清楚老夫人身子的狀況。”
說起醫術,陸寶珍神色有了些變化。
裴景之眸光深了幾分,在她停頓時靜靜看了她一眼,好像將她所有心思都瞧了個清清楚楚。
陸寶珍心裡莫名一慌,想要後退,旋即又聽面前的男人低聲開口,溫柔道了句好。
得了他的點頭,陸寶珍眉眼松開,朝他福了福身子,回頭去尋裴清韻,拉著她便重踏進了夜色,再未瞧向裴則桉一眼。
裴景之目光掃過旁側,暗處一道身影隨之跟了上去,隔著一段距離,護送著前頭的兩位姑娘。
許久,此處才又重新響起聲音。
“大哥,適才你究竟是何意?”
陸寶珍許是沒留意,但裴則桉卻瞧見了他這大哥眼中的溫柔,也聽見了他那聲輕笑裡的嘲弄。
他眉心緊擰,眸底隱隱劃過一絲暴躁,偏又不敢真惹怒了面前之人,只得壓著脾性。
“即便大哥是為著裴家,但對寶珍,是不是有些過於親近了?”
裴景之看著陸寶珍行遠的背影,直到徹底瞧不見,才在裴則桉快要按捺不住時掀眸掃了過去。
在燈火下,男人側臉稜角分明,眉骨鋒銳深沉,冷峻之貌如沾了雨霧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