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寧的分析之中,今晚的董船長介於謹慎和瘋狂之間,整體行為邏輯形變巨大,確實有些類似於中毒。
邏輯推理已經走到這一步,繼續做一些辯論,不過就是無中生有的詭辯,對於場中局勢再無任何實質意義上的幫助。
兩人默默地返回到之前的營帳之中,一路上還順手殺掉了幾隻逗留在營地之中的混沌藏羊。
月輝清冷,灰白的藏羊如白色的浮沫一般飄蕩在營地的四周,濃郁的血腥味縈繞雲霄,靜靜地講述著此地剛剛所經歷的一場盛大演出。
營地之中重歸於寂靜,偶有藏羊穿營而過,也並未激起什麼波瀾,在之前的襲營過程之中並未被刺激到的幻聽人員依舊保持著穩定,似乎用這種方式證明著他們依舊中毒未深。
經歷過緊張的交鋒,又在血腥味牽引的本能反應之中躁動了這麼久,剛回營帳,一股彷彿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疲乏感猛然襲來。
倚靠在躺椅之上,江映雪感覺自己的眼皮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如此危險的情況下,疲乏成為了主導他們肉體的最大殺手。
難道,這就是董船長所苦等的契機,想要趁著他們自然睡眠的這段時間,悄然地將他們給襲殺了嗎?
抬著沉重的眼皮瞟了一眼近前的白寧,卻並未在白寧的臉上看到絲毫的倦容,此時的他,猶如一座挺立的豐碑,如脊樑一般的強撐著整座營地。
很難想象,大家不過都是血肉之軀,在藥物的不斷刺激透支下,身體的疲乏是不可被避免的。
為了防止身體的崩潰,強制關機式的疲乏感,會如洶湧的潮水一般襲來。
在這種最基礎本能的躁動之中,白寧依舊抗住了嗎?
有人能夠抗住,有人能夠堅守,且此人還是自己所信任的人,在這一瞬間,江映雪感覺自己最後緊繃的一根神經徹底鬆懈下來。
倦意洶湧,黑幕席捲,眼前一黑,江映雪陷入無夢之地的死寂漆黑之中。
像是在虛無的夢境世界之中行走了無數年,又像是穿越時光的短暫一瞬,江映雪猛地從沉睡狀態驚醒過來。
慌忙地打量四周一眼,發現營帳之內絲毫變化都沒有,器物擺放如舊,那道堅實的身影依舊坐鎮於此,甚至連朝向姿態都沒有變化一下。
獨自堅守一夜嗎?
雖然略顯懈怠,但畢竟又是平安的一夜,沒有最後的瘋狂一搏,也不知道那個謹小慎微的董船長,是不是已經徹底放棄了本次的進攻謀劃。
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江映雪原本鬆懈的精神猛然一驚,雖然並不知道自己具體睡眠了多久,但剛剛那場彷彿比一輩子還長的夢境,其實並沒有經過多久。
“我們進來多久了?”
江映雪詢問一句,在這深夜的營帳之中突兀得略顯聒噪,大家都是精神疲乏之人,聽不得這種突然的巨大聲響。
“你剛剛睡著了?”
白寧轉過身來,冷冷的詢問一聲,這種略顯突兀的回應,使得江映雪恍然疑惑,自己是不是依舊身處於夢境之中。
以白寧的這種口風,似乎他在轉過身去之後,就再也沒有觀察過江映雪。
人在極度疲乏的狀態,睡眠的姿態又不好,是極其容易打呼嚕的,白寧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再一次證明江映雪剛剛昏睡的時間極其短暫。
雖然略顯驚愕,但夢境和現實時間之間的流速差異性,其實也並不算是什麼太大的奇聞。
既然已經確認了這一點,江映雪也懶得繼續深究下去,一場莫名而來的漫長夢境而已,並無任何大書特書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