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涼如水,營地中間的巨大篝火併未溫暖高緯度的冰涼空氣,長久的安寧不再能激發亡命徒們的腎上腺素,寒意也開始像是瘟疫一般的透骨穿心。
又是一夜無話,連續5天的良好睡眠使得亡命徒們都起得很早,安逸的心態使得他們鬧哄哄的一片,爭先恐後地喝著燉好的肉湯,像是一群過來散心的熱鬧旅客。
前行的隊伍愈發嘈雜,充沛的精力使得亡命徒們聊得火熱,聊到盡興處,粗狂的笑聲在穿透密林,卻並未激起任何一隻躲藏的飛鳥。
太詭異了!
這片樹林安靜得太過於詭異!
亡命徒們的放鬆並不是一件好事,反倒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沉悶氣壓正籠罩著一幫喧鬧的無知孩童,不知危險臨近,恐怖即臨。
午間的休息依舊熱鬧,有些亢奮的亡命徒甚至還想要打一些其他的野味換換口味,可不說麋鹿狍子,連根兔毛都沒有碰見。
鬱悶的亡命徒朝天放了幾槍,依舊沒有飛鳥撲翅驚飛的聲音響起。
密林深深,卻透露著一股詭異的空曠與死寂。
悻悻而歸的亡命徒沒有絲毫不適,只是在大吃大喝之間相互調侃著壞運氣的不良。
隨時觀察著營地氛圍的白寧,看著獨處而沉默不語的果戈裡,他的眉頭也隨之緊皺起來。
果戈裡這種彷彿完全剝離出來的陌生感,讓他像是一名暫時寄居於此的過客,不像是跟隨,更像是一種誘導。
誘導著整支隊伍走向不可言明的巨大恐懼,走向不可名狀的最終死寂。
只有從未融入的人才會如此表現,只有準備好隨時捨棄的人才會如此地無所謂融入。
這種刻意的冷淡與之前的主動搭訕完全不同,透露著一種莫名其妙,卻又突然而至的驚悚。
還是太小瞧果戈裡的城府和心機了嗎?
白寧在有意地馴服和驅使果戈裡,果戈裡又何嘗不是在順水推舟地利用他們呢?
嚴格意義上來講,果戈裡才是這裡的主人,強勢而自私的他,又怎麼可能會被輕易地當槍使,成為白寧手中的一枚棋子?
懷著這種不安的心情,一直等到夜晚紮營完畢,白寧才準備刻意接近一下沉默不語的果戈裡。
“果戈裡,這片林子明顯安靜得有些過分,你所說的危險,到底是副什麼模樣?”
白寧帶著翻譯坐在吃飯的果戈裡身旁,帶著些許閒談的愜意,卻驚不起果戈裡的任何波瀾。
“危險只有降臨了才叫危險,不下雨的黑色雲彩,不過就是一片毫無用處的背景幕布。”
果戈裡的回應相當簡單,帶著些許微笑,就像是一場真正的無聊閒談。
他的態度依舊,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多說無益。
之前可以將其理解為處心積慮的隱藏,現在卻更像是一種似有若無的切割。
難道,這幾天的某些表象,某些不可被察覺的舉動,已經讓果戈裡產生了背叛隊伍的想法嗎?
這個身患厭蠢症的男人,這個身負極端扭曲心態的病人,這個善於將所有過錯全都歸結到其他人身上的怪人,真的在果斷切割與整支隊伍之間的聯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