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酒臉一黑,
“別噁心人。”
“好嘞。”
曹六低下頭擺弄雜物堆,剛安靜了沒幾秒鐘,一抬頭,
“酒哥,你出名了。”
“怎麼著?”
“他們說,咱十莊渡繼左大叔之後,又出了一個豪傑,三招打得雲望磕頭求饒。”
“這才半天,就傳得這麼邪乎了?”
“還有更邪乎的呢。”
“講講。”
“很多人都傳,你馬上就要飛黃騰達,得到達官貴人們看重,住進城裡的大宅子……”
曹六低垂著眼皮,
“酒哥,你會走麼?”
“我不走。”
“真的?”
“嗯,”陳酒笑了笑,“不走。”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停車的聲音,劉經理隨後步入小廟。
“陳先生,我老闆有請。”
陳酒揉了揉手腕,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腫痛似乎真的消了些。他離開板凳,準備出門。曹六在背後大聲說:
“酒哥,藥得跟著三餐,斷了會壞療效。”
“我今晚肯定回來。”
陳酒擺了擺手,和劉經理並肩出門。邁過門檻的時候,一個漁民打扮的人擦肩而過,懷裡抱著只黑乎乎的罐子,陳酒瞥了一眼,只當是來賣東西的,旋即收回目光。
坐上副座,劉經理踩下油門。
窗外景色飛速變幻,很快就離開了貧民窟,來到主城區。陳酒向車窗望去。
路面被曬得冒煙,面黃肌瘦的黃包車伕壓低了身子埋頭小跑;
兇橫的扶桑浪人橫衝直撞,頭皮亮得反光。
兩三個青皮混子杵在路燈下,嘴裡叼著廉價的三炮臺香菸。他們上方是一幅彩繪廣告板,畫上的女明星旗袍妖嬈。
繁華,貧瘠;開化,愚盲;文明,野蠻……
種種反義詞在這座港口城市水乳交融,彷彿一隻臃腫又畸形的縫合怪。
“陳先生,有心事?”
“沒什麼。”
陳酒收回目光,
“在猜秦得利的老闆是什麼樣的人。”
“我老闆啊,”劉經理把著方向盤,“別的我形容不上來,但我覺得,你倆的脾氣應該對得上。”
“但願吧。”
陳酒不置可否。
“你別不信,”
劉經理鏡片後面的眼睛閃爍著別樣的光彩,“薛先生這個人,絕對會讓你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