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行差不多是最後一個到的。
幾個豪門世家的老爺太太都已經到了,那幾個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公子哥也個個西裝革履,看上去人模狗樣的。
池景行扯扯嘴角笑了笑。
一進門,池老爺子看見他時,臉色便不太好看,又礙於人多的緣故不好發作,只是沉聲道,“家宴這麼晚才來,你這個主人家真好意思。”
池景行聳聳肩,“要不把公司還給您來打理?”
池老爺噎了噎,沒說話。
這些年來,池景行已經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他們看似是父子,更像是在暗暗爭著什麼一樣,誰也沒有向誰低頭。
既然是家宴,今日來的人自然也是和池家走動頻繁的人,誰不知道池老爺和池景行之間向來如此,互相都笑著圓場。
“能者多勞嘛,池氏集團能有如今的規模和地位,景行功不可沒,池老爺就別太責怪他了!”
“景行看上去比之前瘦了好多,不要天天忙著工作,還是要注意一下身體。”
“景行馬上快三十了吧?都說男人三十而立,”說話的人是程牧的母親,也是這群長輩裡和池景行關係最親近的一個,“別整天忙著工作,男人還是要先成家後立業,你看你的事業都快被地方立了,還不趕緊成個家?”
程夫人話說得幽默,周圍都笑了笑,池夫人也笑了,看了池景行一眼,說道,“可不是嗎,景行最近在和沈氏財團的小姐接觸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兩個孩子合不合得來。”
池夫人此話一出,在場的氛圍有些微妙。
沈氏財團在海市的地位是唯一一個勉強可以和池氏集團抗衡的,如果池景行和沈玥如真的喜結連理,池家在海市,幾乎是可以隻手遮天的程度了。
池夫人趁著家宴把這件事不清不楚地說了半截出來,也是想給在場的某些人提個醒。
池氏集團這半年在進行跨國收購,許是怕威脅到自己的利益,有幾個世家暗暗聯絡起來,在暗中給池家使了不少絆子。
池家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不代表沒有什麼作為。
在場的人雖然都是笑著調侃祝福,私底下卻各自打著各自的算盤,權衡利弊。
只有兩個人的神情變化有些明顯。
一個是站在尹漫身邊的賀嶼。
另一個,則是跟在程牧身旁的時麥。
時麥微微蹙了蹙眉,看了池景行一眼,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豪門家宴一如既往的無聊,時麥跟著程牧臉都快要笑僵了,趁著有人找程牧聊一個合作的事,時麥輕聲說了句“去廁所”,便匆匆離開了。
她去的是院子外面那個衛生間,從衛生間裡出來後,她並不急著出去。
時麥從小到大都不喜歡這樣的交集場合,從前有父母的庇佑,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找理由不參加,但現在她不僅代表了時家,更是程家的太太,這樣的場合,她必須來。
她站在花園裡呼吸新鮮空氣,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輕笑聲。
“池家很壓抑,是不是?”
時麥一怔。
回過頭去,竟然是池景行。
他一隻手插在兜裡,一隻手夾了一支菸,沒有點。
看上去雲淡風輕,但時麥知道,池景行才是池家最不好惹的那個人。
他很瘋的。
時麥壓下心緒,笑了笑,“沒有,是我自己不習慣。”
池景行聳聳肩,“我也不習慣,比起我,你老公似乎更加適合池家。”
時麥轉過頭看了一眼,程牧正在和池夫人聊著什麼,逗得池夫人那張總是嚴肅的臉也笑得很開懷。
“他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罷了。”
時麥想了想,和池景行之間除了祝鳶,似乎並沒有其他任何共同話題,但是她也總不好在這樣的場合提起祝鳶,只好隨便說了句,“池少今天怎麼一個人回來?”
池景行輕笑出聲,有些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那時小姐覺得我應該帶誰一起來?沈玥如?還是——祝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