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天牢
翌日, 景仁帝醒了過來,看著床前的大孝子蕭逾白,一滴老淚落了下來。
將養了幾日後, 景仁帝靜靜坐在龍椅上,聽著蕭逾白彙報善後情況。
他看著養心殿內眾臣, 眼中露出了狠辣, 招來司禮監王大監, 冷冷道:“朕念, 你擬旨。”
王大監伏地垂首:“遵命。”
景仁帝輕聲道:“收回鳳印, 將皇後移宮幽閉,羈押太子和蔣禮同黨, 令嘉辰王蕭逾白主審蔣氏謀逆案, 三司協助。日後朝中要事也都交由嘉辰王處理, 不必告知朕。”
王大監飛快寫著, 不到半盞茶,便捧著擬好的新旨遞給景仁帝。景仁帝略微看了一眼,親自扶印蓋好, 再由王大監遞給嘉辰王。
“兒臣領旨。”蕭逾白雙手接過明黃綢旨。
新旨頒完,景仁帝輕輕咳嗽了一下,虛弱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你們都退下吧,逾白留一下。”
王大監攙扶著景仁帝回到養心殿。
景仁帝重新躺回床榻上, 朝著蕭逾白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此案過後, 你有什麼想要的賞賜?”
“回父皇, 兒臣無所欲求,父皇所賜, 無論何物,兒臣必當視若拱璧,敬受不辭。”蕭逾白低垂著眼,淡淡道。
景仁帝深深望了他一眼,目光滿是遺憾,後悔。他這個兒子,是所有皇子中最不起眼、最懂收斂的,若不是四年前他非要留下林氏罪女,他也不會厭棄蕭逾白至此。
“最近可有去祭拜過你母妃?”景仁帝兀地問道。
他也不知為何突然問起,四年過去了,賢妃那張明豔傲嬌的臉龐在他腦中越來越模糊。頓了頓,景仁帝再問:“你可有恨過朕?”
蕭逾白心頭一顫,緩緩道:“兒臣動身前往白鹿州時前去祭拜過。”
至於後面一問,蕭逾白沉默了許久,頭上的視線一直沒有移開,才開口道:“當時是有的。那時兒臣不理解,母妃那麼好,父皇為何要絕了她的生路。如今想明白了,是母妃自己愛著父皇,寧願一死,也不想讓父皇為難。”
“是啊......”景仁帝閉上了眼,臉上松馳地頰肉一陣顫抖,咳嗽數聲,道:“......朕有愧於你母妃。”
蕭逾白未予作答。景仁帝抬了抬手,蕭逾白會意,叩首退出。
景仁帝望著他背影沉思一陣,便又急召安王、沈辭、溫禦史入宮,商討儲君之位的人選。他的身體已至暮年,如今太子入獄,需盡早定下儲君人選,否則會社稷不穩,江山動蕩。
安王向來不管朝中之事,瀟灑悠閑慣了,忽然被問儲君人選,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戰戰兢兢地伏地道:“臣弟胸無點墨,不敢置言。”
溫禦史和沈辭同樣伏地不言。
景仁帝輕嘆一聲,道:“你們覺得嘉辰王如何?”
話音剛落,蕭逾白油鹽不進、正義凜然的模樣浮現在了安王腦海中,沉思片刻,他道:“嘉辰王收複五城,又不顧各人安危,南下救災,最後平定叛亂,實是文武雙全,仁孝德厚。”
“可他與朕有嫌隙。”景仁帝望著窗外,道:“他心裡還是在怨朕。”
溫正年伏地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嘉辰王就是那樣的性情,不喜陽奉陰違,一言一行皆是光明磊落。”
景仁帝掃了一眼沈辭,問:“沈愛卿覺得呢?”
沈辭伏地回:“回皇上,儲君之選雖為陛下聖心獨斷之事,但先賢有言‘天子之位,非私家之産,乃社稷之重器。’,故擇儲之事,不可不察。然諸多皇子之中,也只有嘉辰王文治武功,德才兼備,在面對種種危難皆能轉危為安,又能保持本心,堪為儲君。”
堪為儲君!
溫正年和安王皆怔愣住了,他們都不敢明確表態,就怕被冠上結黨營私的罪名。
景仁帝沉默片刻,眸色深沉,擺了擺手,讓他們退下。
沈辭剛出大殿,就有小太監來報,林桑晚去了天牢。他眉頭微蹙,正想去刑部大牢,各部官員得知訊息,紛紛堵在正午門前,禮部侍郎石用奮臂排開所有人,幾乎涕淚齊下:“沈大人,我的女兒雖嫁入蔣氏,可她從未參與過謀逆,懇請沈大人在嘉辰王面前美言幾句,留她一命。”
戶部尚書急道:“沈大人,紀無剛又差人送了厚厚一本賬目,請您過目......”
兵部侍郎忙道:“寧州陸大帥要求調糧......”
回永都後的這幾日,他一直同蕭逾白商討蔣禮謀逆後的事情,未曾想到各部堆積如山的公文正等著他。
沈辭微蹙眉,喊了聲“席閆”,轉身走向文淵閣。
席閆上前朝各位官員拱手行禮,然後一一接過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