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稻在夢中,正嗯嗯地應著。
她迷迷糊糊地,明知道小妹聽不到她說話,也在夢裡回應道:“嗯嗯,平安就好。小妹不用惦記家裡,你家胖蹲蹲挺好的,你婆婆那裡,只罵了兩句你們沒心肝就完事兒了,回頭到家不會收拾你們。鴨子也賣一大半了。你在外面千萬小心。”
羅峻熙和左小麥的雙胞胎兒子,取賤名叫胖胖和蹲蹲,合在一起叫胖墩墩。
這不是為省事兒嘛。
你喊一聲:“胖墩墩”,倆孩子會一起瞪著溼漉漉的大眼睛扭頭瞅你。賤名是羅婆子給起的。
左小稻在夢中又急忙噯噯兩聲。
因為她看見小妹夫出現了,正和她打招呼呢。
小妹夫明顯比小妹表情自然,眼睛盯著的位置,和她打招呼說話,就像是坐在小稻對面嘮嗑似的。
羅峻熙告訴左小稻:“大姐,讓家裡人放心,我們在外面一切都好。過了泥石流這一遭,會消停好多日,我會照顧好小麥的。”
緊接著,朱興德又叫過來楊滿山。
楊滿山望著火把上的火苗子道:“大姐,家裡都挺好的吧?有些活幹不過來,就放在那裡,等著我們回去幹。”
所以小稻才在夢中著急,想回應那面的人“挺好挺好。”
應該露面讓家裡那頭看看才能放下心的,都看完了。
接下來,朱興德就打發走小麥和峻熙兩口子,讓他們先回去休息。
他蹲在帳篷後面剩自己一人,開始夫妻夜話。
夜話的過程,很是事無鉅細。
從怎麼下神仙水給人喝拉肚子耽擱趕路,到泥石流現場有多震懾人心。
從介紹一天發多少口糧,根本吃不飽,到明兒啟程會走的大致路線。
朱興德邊說話,還邊忙碌著。
一會兒接過楊滿山遞來的乾糧墊墊肚,一會兒接過滿山遞來的水囊喝幾口神仙水,補充一下營養,當體質能量喝了。
“媳婦,你瞅瞅,就給發這樣嬸兒的餅子,拳頭大小,一頓才給發倆,還不喧騰,一咬直咯牙。
我都懷疑為省面,和麵時裡面摻了石子,要不咋能比爹做乾糧還難吃。我以前覺得爹做的飯就夠難吃的,這回出來才知道人外有人吶。
嘿多虧咱自個帶了不少吃的預備著,倒是餓大勁兒了,能掏出點兒吃的墊吧墊吧。”
但實際上,朱興德並沒有動預備口糧。
出來已經要奔小十天去了。
從家裡帶來的大煎餅、肉乾,以及秀花單獨給他們做的用豬油抹著面,特意烤製出的一塊塊扛放的小乾糧,他一口沒動。只讓左小麥揣兜裡吃來著。
朱興德用腋下夾著火把,他也不怕火苗子燎著棉襖。
這樣方便擰開水囊咕咚咕咚喝水。
那破乾糧快要噎死他了。
喝完,朱興德又解釋說:
“你不用惦記我這面,往常在驛站,你男人我這個身份,還是能混上個小房間的。能喝上口熱乎水。不像那些大頭兵和腳伕,好些人甭管颳風下雨都要在驛站外面扎帳篷,那被子啊,永遠都是潮乎乎的。今兒屬實是特殊情況,這不是轟隆一聲山體滑坡嘛,住在外面就沒那麼多講究了,荒郊野嶺不好找柴火,找到的那點兒柴火燒水,要麼供給上面的官員,要麼得給牲口們喝水兌點兒溫乎的。”
朱興德站起身,“行了,媳婦,我這就要回帳篷裡了,估麼等下進賬前會熄滅火把,在帳篷裡,我就不能說啥話了。不過,進帳前,我會用火把大致給你晃一下,你要是不放心就看看周圍環境。”
楊滿山眼睜睜地看著他大姐夫,舉著火把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