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正式開始了,遊寒村連同周邊村落集體出動。
現在村民們見面都是這麼嘮嗑的:
“你家打算種啥呀?”
“你家有沒有多餘菜籽啦,給俺家勻點兒唄。”
“噯?你們那一片開了幾畝荒地啦?”
“別提了,我們家連幾歲娃子都跟著下地了。”
相同的場景在各村同時發生。
朱興德光著油亮的膀子,揮舞鎬頭賣力刨著土坑。
這荒地周圍的一些深坑是必須要挖的,大致一鍬寬、三尺深。以防一把火點起來,荒草燃燒時點著樹林子或是燒到山。
有個坑隔著,不至於引起火災。
坑挖差不多了,朱興德喊道:“大哥,放火吧。”
朱興昌立馬點火,滾滾黑煙燃起,這就叫作放荒。
接下來的活計就要將燃盡的草原地做肥料,一鍬鍬翻進土裡。
有牲口的人家還好說,沒牲口的農家真是要一點點幹。尤其那荒地平日裡早就被踩實了,一鍬下去有時還會挖到石頭,震的人虎口疼。
朱興昌站在荒涼的黑土地上,頭頂七月天的大太陽,沒一會兒功夫就累的汗如雨下。用脖子上掛的抹布擦擦臉上的汗。
蘭草和朱家伯母是在另一邊荒地上幹活。
蘭草臉色有點兒不好看,她一會兒捂肚子,一會兒趁人不注意就要時不常揪揪貼在身上的裡褲。
朱家伯母問她:“咋的啦?你乾點兒活,身上像長蛆了似的。”
“今早來月事兒了。”
朱家伯母就算為人再不咋地,也屬於鄉下婦人裡比較疼閨女的了,聞言道:“那你不早說,早說留你在家做飯好不好。要不你別幹了,去幫你大哥扶扶木犁得了。”
“不了,娘,沒啥大事兒,就是幹活動作大,擔心怕透了。”還有,在荒山野嶺沒個遮擋換月事帶不方便。
蘭草沒聽她四哥的話跟著朱老爺子走,為的就是要幫家裡幹活,咋能來個月事兒就會放挺。
她多幹一些,她娘和哥哥們才能少幹一些。
蘭草忍著肚子疼接著賣力翻地。
倒是沒過晌午呢,朱家伯母先要支撐不住了,到底是歲月不饒人:“不行了,我得去歇一會兒,腳後跟要站木了。”
朱家伯母捶著泛酸的腰走到地邊,顧不及地上埋不埋汰,直接席地而坐。而後拽過水桶撈出葫蘆瓢,咕咚咕咚一氣兒喝下大半瓢水,這才好像又活過來似的。
只喝水不算,抹抹嘴邊水漬,朱家伯母熱的開始解起衣裳。
蘭草回眸正巧看見,拄著鐵鍬提醒她娘:“娘,我大哥四哥在那面能看見,帳篷還沒送過來支上呢,您這是要幹啥。”
“幹啥,你看不出來?一把年紀怕啥的,反正都是自己家孩子。我是絕對不能再穿肚兜了,這玩意兒要粘我身上了,可不能再裹著它,再裹一會兒就要起熱痱子。”
等到下午,太陽最大的時候,連朱興德都躺在地邊臨時搭的帳篷裡累睡著了。稍稍吃點兒墊肚的乾糧後,最大的夢想就想躺著。
蚊子繞著咬他,壓根兒感覺不到。
睡著前,朱興德還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為這點兒大白菜挨累值不值得。
他好像出去隨便乾點兒什麼,都能比翻地掙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