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瞎子很委屈:“……我能瞅見嗎。”
他明明在大地裡老實幹活呢,他這眼神想耕點兒地本就不易。
他耕地能不能走直線,主要取決於他媳婦。
他們家這點兒田地,翻耕起來很是緩慢,正打算和媳婦打配合,笨鳥先飛、幹他個昏天暗地。
結果人在地中坐,就被這些人扯的提溜轉。
一會兒這個來薅他脖領子,一會兒那個給他一拳頭的。
因著這一幕,田間地頭好些人大笑起來。
大夥實在憋不住了,笑的都有點兒要洩力氣了。
可是,又不能明說是在笑左里正誰的醋都吃,那都差著輩兒呢,瞎子和撇子才是一個輩分的。
乾脆藉著左家的喜事紛紛大聲喊一嗓門道:“恭喜添丁啊!”
喜滋滋的氣氛,瞬間被烘托到極致。
秀花騎在毛騾子上,又如她趕來時那般揮舞著紅圍巾。
憋了二十多年,家裡終於生出個男孩。
秀花一邊舞動雙手,笑的見眉不見眼,一邊向所有知道左家添丁的人回喊道:“同喜同喜。”
要說,連朱興德見到這一幕都有點兒牙酸了。
因為那氛圍真是不一樣,村裡人的笑容非常真摯。
外婆那聲氣裡也透著股揚眉吐氣。
他酸這份揚眉吐氣不是自己出的力。
朱興德這種稍稍發酸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家。
本以為到了家,還要想招多安慰媳婦兩句呢,諸如沒事兒,咱不羨慕,咱有倆。倆還不頂那一個小蛋子可完了。
但是當朱興德真的見到新生兒那一瞬,哪裡還想得到其他。
他湊到襁褓前,發自肺腑的逗孩子稀罕道:
“哎呦,你是誰啊?收拾的真乾淨啊。這回你甜田姐可有伴了,你也有伴了。瞧給你倆擺在一起多好。”
“寶兒啊,我是你大姨夫。那邊躺著的是你小姐姐甜田,這個炕邊站的是你大姐姐甜水。”
朱興德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你聽大姨夫說,你爹也快回來了,你爹要知道你來了咱家,不定怎麼高興呢。
“你可真給咱家漲臉啊,你個小帶把的。”
“對了,他多少斤,上秤沒。”朱興德滿面笑容問道。
朱興德比誰問的都細。
惹的白玉蘭和秀花,先看一眼朱興德彎腰哄孩子的背影,又滿面笑容的對視一眼。德子的那份歡喜壓都要壓不住了。
……
三匹馬進村時,楊滿山坐在馬上,聽到村裡人講:“你媳婦生了,生的是個男娃”,他還有點兒懵。
“生了?”他扭頭問並肩的羅峻熙,怎麼可能。
羅峻熙發現二姐夫臉色很淡定,還心想呢:不愧是人狠話不多的二姐夫,也只有這種心態,才能做一位合格的獵人吧。
可是他不淡定啊,羅峻熙急忙點頭高興道:
“是啊,母子平安,沒聽到那位嬸子說的話嗎?恭喜你啊,二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