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開小賣鋪,之前德子從外面淘弄回來不少粗粒鹽,以及少量精細鹽,折騰到咱這小鄉村來賣。
眼下倒是不捨再賣了。粗粒鹽也留的夠用,挺個二年醃菜吃吃不是問題。
但是精鹽量少,那東西貴,當初壓根兒就沒捨得多置辦,需要多添置。
他家人口多,算上二柱子、六子和李二吉三這種,再有個做吃**細的老岳母,和下面兩個外孫女以及又要生的倆孕婦,還是別小心眼的為眼下節省倆錢打算挺一挺了,那樣太沒有安全感,以防將來後悔。反正也不會放壞。
朱老爺子明白,他老朱家也要動點本錢置辦物資存放起來。
這錢不能省。
他活的年頭長,一輩子溝溝坎坎沒少經歷戰事。
不提小動亂,頭三十多年前,邊境也曾大戰過。那時朝廷一門心思的就一個想法,那就是打死也不能被破城。
為了這個目標,不停地添兵卒送去前線。好些人根本就沒拿過武器,那也顧不上,先將人送過去,直接在戰場上開練。
不停的添人、添糧食送去戰區,直到堅持給對方打退。
這個不停添的過程,致使當時老百姓日子過的很苦。
老百姓也幹不了啥,只圖在那個不停漲稅收、徵兵多、買一斤鹽巴都物價高到出其的年月裡,不會被餓死。
朱老爺子認為,現在家裡條件好出不少,手裡有閒錢。
利用著小孫兒提前得知邊境動亂的便利,再設立目標就要遠大一些。不能只圖這一二年戰亂餓不死,而是要儘量做到將東西提前預備齊,然後吃飽飽的。
到時咱自己家關緊門,消停的琢磨一日三餐怎麼個吃法,平平安安過小日子。
左撇子拿來烈酒,和朱老爺子又重新翻找出一塊白布蘸著酒,二次給朱興德清理傷口。
邊擦洗邊猶豫道:“你們說,要不要知會一些旁人?”
他終是有點兒不忍。
都是小老百姓,外面的地界不管,附近十里八村的,不用提醒提醒嗎?
而之所以猶豫是擔心他這一提醒,好傢伙,再提醒完全都跑到鎮上縣裡買東西。別小看這股力量,每家還有好幾家姻親,姻親再傳給姻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別再影響物價。
要不,等他家下手全部買完再通知?
朱興德趴在炕上,被酒那麼一擦,太酸爽了,疼呲牙咧嘴道:“爹啊,不操心了,從咱家這裡傳出去些話,要是引起不必要的哄搶,知縣大人知曉該埋怨了。到這時候,外面有路子的人其實也早就知道了。至於村裡,隨我和滿山去運酒的人又那麼多,咱這十里八村可不缺聰明人。”
正說著話,楊滿山帶著張瞎子進來了。
左撇子站起身客氣道:“走之前,多虧著張老哥給帶了那些藥丸和藥粉,要不孩子在路上沒地方看病定會遭了大罪。說起這個,這趟帶的那些藥錢還沒給。勞煩你大晚上來一趟,一是想讓你給家這大女婿再看看,聽說他總是反覆發熱,再給處理一下傷患處。二也是正好將那些以前的藥錢給你。”
張瞎子看婦科不中用,不但摸不出男女,而且小稻生產那日,裡面有接生婆,外面想讓他等著,這不是能雙重保險嘛。結果他整句:“不行,我得回家了,我聽不了生娃的動靜,心突突。”
但制金瘡藥,那是他爹傳下來的配方,還算有兩下子。
聞言,張瞎子擺擺手讓別客氣,只有他家欠左家的人情,哪裡好意思催賬,再說了,他不想要錢:“說來也巧,你家二女婿接我時,我正摸索著往這裡來。我還想求你家點事兒呢,能否用那藥錢幫我捎些鹽?”
朱興德聽樂了,你看,這位不就是聰明人。
左撇子提點張瞎子:“就捎那二兩錢的鹽巴?”
張瞎子沒回答左撇子,卻扒拉一下朱興德,一臉憨厚求知的問道:“娃,你能不能幫叔算算賬。你說俺家是將所有存項通通置辦糧和鹽存起來更划算,還是眼下全買了藥材,等著趕明漲價賣。”
人有病還外面分動不動亂嘛,但這時期想看病吃藥一定會緊缺。緊缺就會漲價。撇子的大女婿又是他所見最會耍小聰明的人,問問他準沒錯。
朱興德望著張瞎子:“……”
楊滿山站在一邊憋不住笑了,很少見大姐夫被別人整無語:“叔,你還是先給我姐夫看病吧,他這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