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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玉蘭才煮完豬食,人吃的飯還沒有來得及做,左里正就站在院牆外面喊她:“丫頭啊?”
白玉蘭:她就說忘了點什麼嘛,有點兒不對勁兒。
原來是左里正從昨天和她娘確認完關係後,就已改口叫她丫頭。
以前都是叫她:撇子家的,後來她娘來了,和她娘開始不清不楚後,左里正又叫她玉蘭,應是直到那時才知曉她的名字。現在變成“丫頭”。
“噯,您怎起這麼早。”忽然弄的白玉蘭不知道該叫啥了。
很明顯,她現在和左里正的關係,似乎比她家撇子和左里正的關係更近了,那就不能從左撇子那裡叫五叔。
看到左里正的眉毛和眼睫毛清早就結了霜,聽到她的回應就讓趕緊開大門,讓開啟吳家院落那面的大門,然後左里正一大把年紀,吭哧吭哧扛袋子進院,一袋子接著一袋子,足足摞出很高,找空地堆進倉房。
白玉蘭這才反應過來,“叔,您一早上就去尋草料啦?”
且如此多的牛嚼用,一看就知,不是本村能湊出來的。
村裡攏共也沒有幾家養老牛和騾子的。更何況,昨日為那幾十頭老牛,就已經找村裡人家週轉了不少。早沒了。
左里正摘下棉帽子,歇口氣抹抹汗,這麼冷的天,他愣是出了一身汗,道:“嗯,我將十里八村凡是養牛人家能湊出的嚼用,都給討了來。你們住人那院落,沒地方放,昨兒我就看過了,還是放這邊院落吧,你費點兒勁,來回取著喂。”
十里八村已經走了個遍,按趕車時辰算,白玉蘭吃驚,難道昨夜叔從她家吃口熱湯麵條、洗了腳後,回家沒怎麼睡覺,應該是後半夜剛過,就又幹出去挨村買草料啦?
要說不感動是假的。
白玉蘭從這一刻就代入良好,心想:怕她家幾十頭牛餓著,一大把年紀了,緊著幫忙,知道她家沒有這些準備,人家就起早貪黑替咱們忙叨。一個後爹,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少之又少。
在這件事上,親爹能做到的也就這樣了唄。
“您快歇歇,叔,我給您倒口熱水。你說,我娘還沒起身呢,您卻將附近村落跑個來回啦。”
“你娘還沒起呢?”左里正接過熱水,墊一墊肚子。沒睡覺倒是能挺住,忙乎小半宿加一早上卻是餓極了,老飯粒老飯粒,一頓不吃餓得慌,卻不好意思對白玉蘭講。咕嚕咕嚕先混個水飽。
他兒子們要是知道,他為左家的牛,起早貪黑累成這樣,餓了卻不好意思對“後閨女”講,比左家的牛吃飯還不如,有這頓沒那頓的,估麼得心疼死。
白玉蘭說秀花昨夜可能是沒睡好,今早就沒像往常起那麼早。
左里正一聽,卻高興了。秀花沒睡好是不是和他一樣的原因?他就是因為昨晚回家興奮的睡不著覺,感覺渾身有勁兒,昨夜到家,躺在炕上尋思尋思,得,幫著買草料比睡覺強,他才出發的。
“讓你娘多睡,反正冬日天亮的晚,行了,我得走了。”
“叔,你要回家嗎?在這裡吃吧。我這就回那面院子做飯,我娘可能也起來了。”白玉蘭尋思就算著急回家,不在這裡吃飯,最起碼為了獎賞里正叔,讓看一眼她娘唄。
“不用叫她,等會兒你只告訴她一聲,讓她放心,我讓你大哥,這就套車去縣裡鋪子尋撇子,告訴一聲家裡有牛群的事兒。要是在縣裡遇到去府城的捎腳車,再給德子他們捎個信兒。得讓他們知道的。”
確實。是備個案啊,是怎麼的,需要自家男人拿個主意,別被丟牛的找來,回頭說咱偷牛。白玉蘭昨晚還和秀花商量過,今日要去縣裡送信兒。不敢讓羅峻熙和小麥離家,那些牛往死裡躁動,柱子都扯倒兩根了,她還打算託石九嫂子家的二小子幫忙跑腿。沒想到,左里正連這事兒都安排完了。
左里正又邊朝外走,邊繼續告知道:“這點兒嚼用不夠,喂幾日還能對付,再多卻不成。讓你大哥去縣裡尋你男人。我和你二哥三哥,去趟你三哥老丈人西河套子那面,那面養牛的多,再路過鎮裡湊一湊,這才能稍稍備足。”
而當日,村裡人全知曉了,呼,了不得,左撇子家裡又多出幾十頭牛。
啥時候租來的啊?咱怎麼連個訊息也沒聽到。
聽里正家的媳婦們說,好像是左撇子家又要往外運酒了。這才弄了那麼多老黃牛。
左小麥怕村裡人看牛群瞧熱鬧,這一整天,她和羅峻熙都在牛圈兒裡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