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小點兒聲,”吉老大的岳父才是最為憋屈的,為女兒女婿,他老臉搭著,之前找人辦事彎腰撅腚的說好話,禮錢花著,卻沒想到最後還落了埋怨。
他這都是為誰呀,和孩子操不起的心。
但眼前,卻只能先將這個虧認下。
吉老大的岳父想著,等秀花走了,秀花的那位認識知縣少爺的孫女婿也走了,只剩個無依無靠的吉老三就好對付了。被分到手財產又能咋?到時,總是能想到辦法再要回來。想必那時候親戚王筆事也會睜隻眼閉隻眼。
總之,現在對著幹,一點兒好處都佔不到,還容易得罪人。
你想啊,讓王筆事沒面子,王筆事過後會在知縣少爺那裡沒落下好,不是得罪人是什麼?
而他也算是看出來了,王筆事並不是不認親,是人家為了自個的飯碗也只能先這麼辦,都不敢與他說話。
就在吉家莊村民目睹完這一出又一出,邊奔走相告、邊紛紛議論,快了,搞不好一會兒分著分著家,以吉老大的脾氣真容易憋不住脾氣打起來時。
讓所有人、包括吉家兩位兒媳也瞪大眼睛,意外的一幕出現了。
族長家房門開啟,吉老大憋半晌嘆了一嘆,叫秀花道:“嬸子……”
再不是怪聲怪氣的“繼母”二字,也不是往年的恨不得扒拉秀花。
而是一聽就知,吉老大在誠心叫秀花,也很主動的直接改口叫了嬸子,怕叫別的稱呼,秀花會難堪。
“嬸子,過去的事兒,不知道該咋說。”
“不知道就別說了。”秀花面色平靜道:“往後就好好過日子吧,少扯沒用的。也沒必要再聯絡。”
吉老大張了張嘴,過了好一會兒才閉上,應了。
要說,吉老大是真感動了,因為太意外分家是這麼個分法。
咋回事兒呢。
吉家先頭算上奶牛黃牛,攏共有十二頭。按理吉老三該得四頭牛。
但現在不是丟了六頭嗎?此一時彼一時,那就不能再按照遺囑上寫的分了。
吉家兩兄弟以為剩下的六頭,還要分給吉老三兩頭,畢竟繼母那麼小人得志的性子是能幹出來的,這日子真要過不下去了,他們好想魚死網破時,卻沒想到,秀花讓吉老三認下外面沒尋到的兩頭牛。
也就是說,不用吉家兩兄弟找賊人了,不用操那份心,該著急的是吉老三。那兩頭丟的牛,歸了吉老三名下。
吉老大和吉老二當時張著嘴:“……”都無法置信了,不用分自家手頭上的?
至於該分給吉老三的房子和養牛牧場的劃分。
吉老三主動提出,不要那些實物了,想換算成錢。
要多少銀錢啊?
吉老大和吉老二算了下自家的房屋和牧場,分別和自己的老丈人耳語計算一番。
依照遺囑分給吉老三,怎麼最低最低折現也要給六十兩銀錢。他們打算說服吉老三,最多隻能給五十兩,實在不行再討價還價,說房子太破、牧場沒人買不值錢之類的,吉老三開口了,還攔住好心為他做主的王筆事說:“四十兩就行。”
為啥呀?要給六十兩咋還不要。
吉老三先看眼秀花。
這一眼,大夥都覺得就是秀花勸的:“我很感恩父親,事實上,他是養我的舅舅。沒有舅舅,還有……”又看一眼秀花,“就沒有我。多了少了,我不想和兩位哥哥計較。丟牛了,我多給家裡承擔一些,這個家,就這麼分吧。”
至於為何是四十兩。
吉老二望著離去的車輛,聽著周圍村民們說,艾瑪呀,秀花可真是那好樣的,你說以前咋沒看出來她是如此重情義呢?再沒見過這樣的好繼母。這倆丟牛的,她看著不落忍,竟然給老大老二補貼銀錢,那個老三不想在村裡待了,且病著,她給帶走要去看病,還說要幫忙找活。
吉老二才恍惚反應過來:秀花嬸子要補償給他家四十兩牛錢,實際上,哪裡給錢了?現在帶著老三走了,老三應得的四十兩頂了,一文錢也不用掏。
至於吉老大,他還在有點兒不是滋味兒呢。
真是沒想到,秀花仍是沒將他和他大舅嫂的齷齪事說出來。只提點了句,往後消停過日子。沒有拿著他的把柄,作為任何要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