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他家老閨女的男人招來的。
真邪乎。
七頭野牛後,又來三十頭。前陣兒那七頭野牛,他這鋪子後院正拴著兩頭呢。是他和六子舞回來、不是,是馴回來的。誰訓的跟誰走。
村裡那面,讓他快些回家一趟,是缺人馴吧?總是不能讓羅峻熙一人馴,他一個唸書的,身後跟著那麼多頭牛作甚。
“啊,是嗎,”左撇子又不擅於撒謊,他覺得不擅於就別往那上面嘮,以免回頭還要圓謊。他一般不撒,撒就整把大的,比如上一次幫小女兒去外縣賣人參。
只興高采烈道:“大哥,我指定得回家啊,你忘啦?我那小女婿發榜,家裡那麼還不知呢,我得回去顯擺顯擺。一會兒咱就套車走。”
左撇子說完就對六子安排,讓六子在鋪子頂兩天,他至多兩天就回,還能帶回羅峻熙。別忘了,知縣大人讓羅峻熙牽頭,帶著永甸縣這次考中的秀才去拜見。
“你要是忙不過來……”
左撇子沒囑咐完,六子就笑呵呵打斷道:“叔,您忘了在縣裡的兄弟,明日有放假的,一會兒我看看誰休息,他們會來幫忙的,你放心走。”
朱興德安排在縣裡的那幾位小兄弟,極為給力。
比方朱老二和朱老三都不清楚自己哪日休沐,六子手裡卻掐著他們的輪休表。只要這面缺人幫忙,他就不客氣的找上門。
在六子心裡,沒有朱興德,能有這些人的今天嗎?
當然了,留在縣裡有鐵飯碗的幾人,也不用六子特意去喊,基本上誰輪休誰就清早來趟鋪子看看,有事在前院忙。沒事兒去後院兒劈劈木頭板子,刷刷酒缸,自個找活幹。
有時到了夜裡,還會在這裡住,美其名曰給人空出宿舍地方,同住衙役家屬來了,他們在不方便。
伴著這事兒,縣裡的花清釀後院時常發生個小插曲。
每到夜晚,一炕的男人躺下,左撇子會邊聞著臭腳丫子味兒邊唸叨,對有媳婦的朱家老二和老三唸叨的是:“下回輪休回趟家,不想媳婦還不想孩子嗎?不準在外面學壞。”
對單身漢,包括六子常唸叨的就是:“你說你們可咋整,眼瞅著又是一年到,咋都不尋思找媳婦呢。唉,你們就這麼涼被窩睡吧,還不長心睡的呼呼的,說了又不聽話,混日子。”
幾人都叫左撇子叔,但實際上,叔常常乾的是嬸子的活計。也是怪,左撇子越絮叨他們,他們對左家感情越深。
此時,左撇子也想起那幾個小子了,匆忙吃飯間,被左里正的大兒子問及,他笑呵呵地道:“這些孩子,都可好啦,連你家的那個都是。知縣大人要是下鄉不帶他,他常跑來幫忙。”
可不止幫幹活。
當左里正的大兒子尋到縣衙,見到他家那個在知縣大人身邊跑腿的小子,被問來意,他就說了。
這小子一聽,知曉了撇子叔要去城門找捎腳車的打算,想給府城朱興德送信兒,他急忙攔住。
“爹,這訊息我能送到,還會比你們快。你們放心家去吧。”
尋什麼捎腳車啊,那多慢。
恰巧縣衙有公文要快馬加鞭送去府城,尋到信使官差加個塞子,“以前的朱捕頭,你應是認識的吧?”
“那我太知道了,德哥嘛。”
德哥雖然退出縣衙,又去闖商界,但是縣衙還殘留著他的傳說。多少人在背後酸溜溜啊,臨走前,給自己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另外,縣裡廣藥堂的知名郎中,直到現在一提德哥,那還打著哆嗦吶。就怕被捏著小辮子,隨時隨地改變想法給送進牢裡。
“行,謝了,勞煩你忙完正事兒,去府城的花清釀送個信兒。”
“放心。”
……
當晚,左撇子到家,再加上左里正的大兒子幫忙大力宣傳,你傳我,我傳你,基本上該知道的都知曉了,左家小女婿再次高中。
這件事正式掀開。
伴著飄飄揚揚的雪花,羅家所在的青柳村,來了不少人。
朱老爺子也從杏林村被接了來。
莊稼人就是這麼直撲,慶祝方式極為單一,無非吃啊喝啊,卻各個發自肺腑,覺得如此慶祝,深得人心。
做的四喜丸子,湯汁都沒剩下。宴席過後,連折籮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