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孃沒剩幾口氣時,還在信“好岳母”的邪。不忘囑咐,“兒啊,娘終於等到大孫女出生,她之後就開始生小子啦,你且等著。”
所以說,左撇子打心眼裡憋悶。
他就納悶了,岳母你能不能有點兒自覺?說話的時候考慮考慮臉皮好不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還開枝散葉。
在哪呢那葉?
是花。
三朵。
……
白玉蘭被村裡人七手八腳抬回家。
左撇子感謝大夥幫忙向外送送,不失禮節意思兩下。
匆忙間,順手拽過帕子扔到水盆裡,擔心媳婦恐是中暑,快擦一擦涼快涼快。
擦完他再去熬草藥。
那草藥是二女婿滿山以前送來的,說是對中暑有用。
左撇子端水盆進屋時,他的老岳母正一手給閨女解開衣服領子鬆快鬆快,一邊眼睛不閒,四處打量。
“女婿,都過去多少年了,你從小夥子熬成老頭子,還是那麼窮,難怪給我閨女累倒。瞅瞅這破屋子,比當年還不如。”
左撇子裝作沒聽見岳母那扎心的話,讓媳婦快些醒才是正經。
一心惦記:孩兒她娘,你好沒好些,這就去給你熬藥。
秀花也不用女婿接話,自顧自繼續道:
“給我閨女累倒再熬藥吃,你以為這樣就叫心疼人?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回來見到的就是,我閨女卻要為口飯玩命幹,那嫁人還幹啥。
我看你也別熬什麼中暑藥了,先熬後悔藥,我喝它三大碗。”
左撇子咬牙忍耐,他上輩子是不是欠了岳母什麼。
眼下不是吵架的時候,男人還是理性的,實在忍不住轉頭去灶房。
村裡人剛才議論紛紛,說他家女婿怎麼怎麼滴,那陣沒心思細聽只顧忙玉蘭,他要出去打聽打聽。
可這幾步路走的,又惹來他老岳母的話。
“你怎的還瘸了?嘖嘖,幾年不見,瞧你這身板還不如我個老太太,難怪……”
白玉蘭悠悠轉醒,趕緊打斷更難聽的話。
不用聽都知曉,接下來一定會說難怪那麼窮。
而且剛剛那些話,她也聽見了,就是沒力氣睜眼反駁。
她怎麼就攤上這樣的親孃,要不是她男人有良心,她應是會被休幾次:“娘,你閉嘴!”
秀花同志被女兒氣的渾身發抖的模樣唬住,終於張了張嘴又閉上。
白玉蘭顧不上親孃為啥被休回來,胡亂抿抿衣裳扣,趿拉草鞋,帶著一腳大泥巴去找左撇子。
左老漢這才知曉。
原來,厚臉皮、要賬鬼、麻煩精、事兒精還偷過他銀錢的丈母孃騰空出現,並不是最晦氣的事兒。今日,還有更倒黴的仨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