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同下餃子似地跪了一地,這下只留下鶴立雞群的寧千岫,他嘴角抽了抽,也跟著一起行禮。
很感動,但是這幾位仁兄顯然是濾鏡太厚,完全忘記他們之間的齟齬,就差將“敢為天下先”這幾個大字貼在自己腦門上了。
大殿上一時寂靜,引得不少從殿門前路過的弟子駐足側目,忽聽掌門撫掌一笑:“萍水相逢一遭,幾位弟子竟都為你求情,看來他們口中一夫當關護衛百姓的事不假,雲隱宗得此心性之人為弟子,實乃我派之幸,這還元丹也當有吾來出!”
堂上氣氛陡然一鬆,鐘善陡然吐出口氣來,謝過掌門之後便起身朝自己使眼色,讓寧千岫看得心中好笑,卻不著急起身:“千岫謝過掌門,只是這還元丹貴重,還請掌門收回,入門一事已麻煩各位師兄甚多,在下的傷勢理應自己解決才是。”
這下不只是殿中之人震驚,就連在門外偷聽的弟子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自己的決斷被幾位弟子多番阻撓,雲隱宗掌門倒也不惱,揮揮袖子轉身離去:“也罷,此事全由小友定奪。”
“千岫兄為何不要那歸元丹?少了這靈藥你的內傷便好不了,又如何精進修為?雲遊師叔,你那顆還能給麼?”
掌門剛剛離開,寧千岫便被言泉一把抓住肩膀搖晃,寧千岫被搖得眼冒金星,一把將人按住,看他一副肉疼模樣便猜到他方才那番動作顯然是想把自己腦子裡進的水一起晃出來。
一旁被點了名的魏雲遊倒是神色平靜:“你們這位寧師弟可能耐得很,說不定有別的法子呢?”
寧千岫面上一副不慕名利高深莫測的模樣,內心卻是比誰都要心痛。
他倒也是想要,奈何從那掌門要送靈藥開始,自己腦海內的系統便開始迴圈播放之前所說的不得收禮的禁制,自己便彷彿那被師父念緊箍咒的孫行者般痛不欲生,只能主動放棄這麼一大塊香餑餑。
不過眼前兩位少年甚是好騙,被魏雲遊這麼一說便信以為真,鐘善神色變扭地嘀咕一句裝模作樣,身體倒是很誠實,在前頭帶著寧千岫往靈雲殿後走去。
“淩雲宗包羅永珍,陣法符篆皆有涉獵,比如魏師叔,別看他打架厲害,實則是丹峰長老,于丹道一塊才叫登峰造極。若師弟能透過考核成為內門弟子,到時候既是你挑師父,也是那些長老挑你。”
鐘善往上指了指:“這些山頭的頂端是各位長老的居所,半山腰則是各自收的內門弟子,而我們這些外門弟子都在靈雲峰的山腳下修煉,山腳下的靈氣也最為稀薄。不過師弟初來乍到,拜入門派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前腳還是千岫兄,後腳便是師弟,這便宜佔得可真順口,寧千岫挑了挑眉卻沒制止,一行人拜別過魏雲遊後便沿著道路穿過拱門,寧千岫只覺眼前一暗,抬頭望去眼前赫然矗立著一座高聳入雲的人型雕像。
石像刻著的少年隨意紮著馬尾,正拔劍出鞘直指前方,那長劍只出鞘一半,便已能感受到其中磅礴的劍意,僅是一座雕像便能讓人高山仰止,叫人不敢與其爭鋒,雕刻這座雕像的人顯然極為用心,連發梢被吹起的角度都刻畫得分毫畢現。
這地方十分熱鬧,雕像底下正有不少弟子雙手合十,邊拜邊輕聲嘀咕著什麼。
“感覺如何?每個弟子入門之時都想來拜拜這座雕像,看看那位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這位天縱奇才一般年紀輕輕便能飛升成仙,現在聽說弟子考核之前來拜拜這位,也能沾上好運氣。”
寧千岫仰著頭轉過一圈,盯著雕像正面看了半天揉了揉脖子:“這位天下第一怎麼沒臉?”
方才還在侃侃而談的言泉一哽,憤憤不平地開口:“這位可是傳說中的人物,誰能得見其真顏?這般驚才豔豔之人想來樣貌也是俊逸不凡。別對他老人家這般不尊敬,快去拜拜,說不定天下第一夜裡便託夢給你將你的內丹治好了呢!
就連平日裡最淡定的蔣流風此刻也肉眼可見地露出敬佩之意:“正是這位天下第一勤學苦練,率先勘破天機,才讓這修仙界知曉仙道當真存在,而原本式微的各仙家門派重新壯大起來。”
不好意思,打工人一般只拜財神。
寧千岫默默翻了個白眼,只覺得這雕像的主人裝逼裝太過容易遭雷劈:“這人總不能樣樣都好吧,說不定人家其貌不揚,才不讓別人往雕像上刻呢。”
“不愧是敢頂撞掌門之人,有膽色!”
寧千岫偏頭一看,一身形高挑的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側,一身小麥色面板顯得極有辨識度,寧千岫低頭打了個招呼,就這會功夫,身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我喚沈渡,影峰弟子,記得來找我打一架。”
從未見過這般清新脫俗的見面問候,還不等寧千岫回應,沈渡便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這時鐘善等人才從一旁的樹上跳下來,言泉沉痛地拍拍寧千岫的肩膀:“寧師弟,你這傷還是養慢些吧,我們沈師姐可是個遠近聞名的武痴,這麼多弟子中唯有她拜入雲隱宗時在雕像前立誓要打敗天下第一,如今已經快要打遍弟子無敵手了!”
蔣流風不贊成地搖頭:“修煉之事豈可兒戲,眼下宗門大比將至,雲隱宗上下皆需參加,若是成為這外門弟子裡的後一百名,可便要自請下山離開雲隱宗。”
寧千岫聞言眉頭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