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看看你的弟子們麼?”
雲非白垂眸看著腳下正殷殷看著自己的門派弟子們,眼中仍有留戀,卻終是搖了搖頭。
“這些人以後便要交給你了。”
話音未落,雲非白的身影便徹底消散,化作無數光點飛至空中,終於將那粉飾太平的蒼穹撕開一條縫隙。
一切發生得太快,也結束得太過幹脆,弟子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頂天立地的掌門消散得一幹二淨,便是那些來自其他門派的子弟,也不由紅了眼睛。
沒有人想過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會以這般慘烈的方式隕落,他們也第一次敢抬頭去看半空之上的對局,寧千岫同樣狼狽不堪。
他們終於無比清晰地感受到,曾經當做信仰與夢想的那輪太陽正在被別的什麼吞噬得無比黯淡。
雲非白的死比任何血流成河的慘狀都要直擊人心,彷彿心中塌了一塊,言泉胡亂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發了狠般大喝一聲生生斬碎亂七八糟朝自己湧來的刀光劍影,將眼前三人捅了個對穿。
“我要鬱涯血債血償!”
破了音的咆哮直沖雲霄,魏雲遊笑了一聲:“有血氣!”
他們不願做那在絕望中沉寂的芸芸眾生,他們寧願在絕望中做發狠的困獸。
空中的鬱涯似是聽到了這樣含恨的話語,終於停下攻勢,掩嘴輕咳數聲後攤開掌心,鮮血將原本蒼白的命線染得越發鮮明,他盯了許久,鮮有喜怒的臉上浮起一點嘲弄之意。
斬夜察覺到劍主的心思浮動,手中炙熱劍意也凝滯半分,被諸己抓住破綻擊退。
諸己得意地挑了挑眉,正要落進下石,卻又被暴烈的黑色靈力同樣擊退三尺,劍身震蕩不已,被寧千岫握住才重新凝實了靈體。
唇角殘留的血跡被隨手抹去,寧千岫立於空中,再次與鬱涯相對。
斬夜冷哼一聲重新飛至鬱涯身側,通體漆黑的劍重新回到主人手中,不甘心地發出嗡鳴聲。
“他們的靈力早已枯竭,便是傾巢而出,也不會有多少勝算。”
鬱涯眉間驟然亮起一點若隱若現的繁影印記。
寧千岫凝視片刻,劍尖前指,眉目之中的傲氣似是故人來,卻又截然不同。
“那試試?”
另一方天地中,那聲怒吼同樣震蕩不已,鬱涯織就的幻境正寸寸碎裂砸在地上又化作虛無。
籠罩整片大陸的巨大謊言隨著陣法的分崩離析,終於展露於世間。
另一個世界的魏雲遊看著身後的弟子們:“害怕麼?”
言泉握了握拳:“怕他作甚!你沒聽那個我喊的話麼?我早便想揍鬱涯一拳了!”
屬於雲非白的最後幾縷靈光纏繞上魏雲遊的指尖,似是在給予最後的祝福,他攥緊手指:“那便走罷!”
“殺——!”
吶喊聲穿過層層雲霧直達現世,方才被雲非白靈威壓制的叛徒們再次重振旗鼓,手中武器亮起各色光亮,再度撕咬上已有些精疲力盡的門派弟子們,讓他們來不及去看這極為震撼的異象。
唯有江念與鐘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終於破了。”
魏雲遊眼疾手快地握緊靈鞭甩出轟飛一排,可那些叛徒著實惹人厭煩,縱使他靈力深厚也難免顧此失彼。
“唉,都怪沈渡,沒想到我有朝一日也得幹這麼多活。”
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聲音自背後想起,同樣的靈鞭攜勁氣極為默契地補上魏雲遊難以顧及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