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己猛地上前一步:“不可能,無論是誰都無法逆天而為,這世上絕不會有這樣的秘法!”
掌門一攤手:“孰真孰假誰知道呢?你要查寒霜門,但你如今已見到他了,你覺得有幾分勝算?更何況,如今的你,名不正言不順。”
寧千岫沉默下來,盯著面前心思難辨的長者:“你要我成為內門弟子。”
掌門拍了拍面前小弟子的肩膀,神色有些懷念,既似喃喃自語又似在於寧千岫對話。
“如此少年,又豈是內門弟子可以限制的……”
長者回過神來,又恢複了從前那般的隨和模樣:“此間事也算告一段落,賀長生之事眼下不必再管,去見見你的朋友,然後去千晝鎮吧,那裡有人在等你。”
他說的是虞晚?
可他總覺得掌門這話說得另有深意。
掌門轉身欲離去,寧千岫卻忽然出聲喚住:“我仍有一事需要掌門解惑,扳倒鐘、江兩家,怕不只是針對我,他們還想要什麼?”
掌門朝寧千岫揮了揮手:“他們要一條完全為自己所控的商路,至於各種細節,不若問問你的鐘師兄。”
天終于晴了,可長階血跡仍未被瓢潑大雨沖淨,浸透了每一寸縫隙。
尋仙路上鑽研一生,到頭來不過枯骨一具。
青石城慘案不過一個時辰便傳遍了整個大陸,在鐘家與江家的推波助瀾下,賴家那本藏汙納垢的賬本也一道傳了開來,同樣在青石城屹立多年的賴家,自此轟然倒塌。
原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各派長老像是一瞬間便調轉了風向,威風了沒幾天的賴家主日日被群情激奮的弟子與大能們堵在門口,卻連自戕的勇氣都沒有。
賴明呆立在庭院中,看著已然有些神志不清,每日只會躲在紅木桌下的父親,心中繃緊的弦終於斷了,原本還有傲氣的眼眸如今只剩一片蕭索,緩慢地走向賴家主。
所有鬧劇終於在賴家主懸梁自盡中落下了帷幕,少主賴明本欲拔劍自刎,卻被雲隱宗掌門及時攔下,自然也無人再敢說什麼。
“你雖有錯,卻並不至此,隨我回雲隱宗,同寧小友堂堂正正地比上一場。”
賴明眼眶通紅,終究跪在地上,朝掌門深深叩首,淚水浸透了腳邊泥土,哭得聲淚俱下。
“弟子……領命。”
至於那十把詭異至極的神兵以及殘害無數修士的賀長生,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絕口不提。
或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又或是不敢惹這千年老妖怪,總之那聲勢浩大的聲討,最後卻結束得頗為虎頭蛇尾,只留下一地狼藉。
與此同時,仙盟盟主的令諭也極為湊巧地傳開,順水推舟地將葬劍谷一事的罪責全都推到了賀長生身上,以幾枚散落的銀幣為證。
瘋子能做出什麼事來都不讓人覺得奇怪,銀幣也的確只有賀長生才有,本就言辭激進欲討要說法的寒霜門這回吃了個啞巴虧,只好悻悻偃旗息鼓。
無論他人如何作想,寧千岫三人的清白,也終於在這場腥風血雨後成了板上釘釘之事。
寧千岫邁入鐘府時,鐘善正毫無形象地盤腿坐在庫房中,他身側全是擠壓的賬簿,手中的算盤正打得嘩嘩作響。
庫房內唯一的一張小椅,此刻讓給了新繼任的江家家主江念,手中同樣捏著算盤,頗有同鐘善相映成趣的味道。
一旁比寧千岫早到許久的言泉也慘遭毒手,此刻正苦大仇深地盯著手中如同天書的賬簿,彷彿下一秒就能站著睡過去。
寧千岫第一次見到如此有市井氣的兩位師兄師姐,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待二人抬頭揉了揉酸脹的脖子,起身休整一番時,才找到機會開口。
“前些日子還要較個高下,怎麼今日連各自賬本都能換著看了?”
江念嘆了口氣,抖了抖手中賬本:“難啊,雖說江家與鐘家此次稱得上飛來橫禍,可慘案終究發生在青石城,賴家也算一方霸主,終歸讓人心有芥蒂,未來怕是有好一陣子開不了張了,還在乎什麼掐不掐架的。”
寧千岫看著同仇敵愾的二人,搖了搖頭未曾點破,指尖一動將房門合上,豎起一道隔音結界。
“我有一問想要向二位請教,掌門說此番你們兩家遭難是因為一條商路,不知這商路上運的到底是何物?”
鐘善與江念對視一眼,沉默許久,終是由鐘善開口。
“那東西你應當見過,是來自不渡海的鯨骨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