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善神色掙紮,半晌才咬牙吐出一句:“站在我們的立場,做不到將神兵毀壞,這幾日我已找到了些許異樣,至多將其帶出同這些人對峙。”
諸己嘖一聲,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他們的難言之隱,情急之下也只好妥協一步:“先取出來再說。”
不知是否是寧千岫無形之中的嘲諷意味太過濃烈,兩人一靈便這般輕易躲過了諸位大能的探知,一路走進庫房。
這些神兵吸飽了修士們的靈力,此刻再見其周身光芒更甚,幾欲噴薄而出。
諸己伸手放在神兵之上感受著其中靈流,眉頭越皺越深。
仍沒有絲毫器靈的痕跡。
更像……更像是儲存靈力的死物。
可此等品相的武器,不該是無靈之物。
除非……
一個可怕的猜想逐漸顯現,令存在千年的劍靈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除非這些神兵中的器靈早已被殺死了!
可究竟何事才需要用到如此大量的靈力?又是何人有這實力能將孕育天地靈氣而生的器靈抹殺?
一種極度不安的可怕直覺擊中了諸己,他陡然睜開眼睛,抓住鐘善的袖子,神情極為嚴肅,幾乎是厲聲開口:“不……不能拿出去,必須要馬上毀了這些東西!”
鐘善,勾出一抹苦澀的笑,每一個字都說得極為艱難:“並非我不願,只是人非草木,我修行數十載,若是連家人都無法護住……我怕是無顏再茍活於世了。”
江念則比鐘善更加直接:“我父親已經死了,我不可能置江家不顧。”
諸己急得心頭冒火,正欲發脾氣,聽見這悵然不已的話頓時啞了火,這滿腔怒氣也不知該朝誰宣洩,只能沉默地瞪著兩人。
與幾人一牆之外的寧千岫聽著庫房之內的對話,默然閉上眼。
不該如此,這不像他,他向來利益為先,即便做事常常激進冒險,心中也多半有數,留有餘力之時才會想著幫一把別人,無論是天下蒼生,還是至交好友。
這些都繞不過自己,當年不渡海上的破障,看似悲天憫人,也不過是以己度人的憤怒居多。
在此事上有所退讓,簡直是百害而無一利。
寧千岫長袖之下的手攥緊,手背上青筋分明,沉默許久緊握的手指才終於松開,唇角微動無聲開口:“讓他們拿出來吧。”
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長老慢悠悠撣了撣有些落灰的長袖,收回了你一句我一嘴的無用氣話,眼神慢悠悠地落到寧千岫身上。
“這等得也夠久了吧?寧千岫,看來你才是被舍棄的那個,那便別怪老夫替雲隱宗清理門戶了!”
“誰敢動寧師弟?!”
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鐘善與江念一前一後從鐘家庫房走出,身邊各自環繞了五把神兵,他抬手一揮,袖中賬冊便升至半空開啟,無數紙頁飛出在大能們四周飛舞。
“早在六個月前,賴家便開始大量收購各類武器,卻準備了陰陽兩份賬冊,一份毫無異常,而另一份,正有江家此次拍賣會上的十把神兵,這些,賴家當如何解釋?”
賴家主顫顫巍巍從桌子底下鑽出,額頭冒汗,不住地用袖子擦:“那也只能說明這些神兵經過我手,你若仔細核對,便能發現鐘家大少早已從我手中將神兵買走,我不過一屆普通人,如何能對這些神兵做手腳?”
江念在身後冷嗤一聲:“你不是說你最近又新得了十把神兵麼?怎麼這賬上沒有記錄?你們賴家便要將這些神兵賣出去了,可敢給那些買主瞧瞧這些神兵到底來自何處?”
賴家主整張臉頓時漲紅了,支支吾吾地吐不出一個字,在場之人的眼睛此刻都看向他,江念拔劍一指,便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極無出息地痛哭出聲。
賴明一雙眼睛頓時紅了,拼了命地掙紮起來:“你們欺負一屆凡人算什麼本事!我爹本就無錯!”
江念神色冷硬,連半點眼神都不屑於分給兩人,抬手一揮,十把神兵便橫在眾人面前:“此事賴家絕抵賴不得,我懇請讓仙盟盟主重查此事!”
為首的長者哼出一聲,看也不看那懸浮在自己周身的證據,盯著寧千岫鼓起掌來,竟是笑了:“真是漂亮的聲東擊西,倒是讓你們找到了一線生機。”
“只是還是太年輕,老夫今日便再教你們一句話,那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下一刻,寧千岫手中那把沉寂許久的靈劍暴起,黑霧化作一條詭異的蛇,猛地咬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