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
寧千岫聽見這個字眼挑了挑眉:“江師姐是如此想的?”
女弟子擺弄著手中的天燈,一臉神采飛揚:“小時候想嫁給這位天下第一,長大後又覺得這樣太無趣,不如有朝一日飛升去順些天下第一的東西,怕是能賺得盆滿缽滿!”
......倒也是個遠大的理想,就是如此光明正大地說出來,也不怕他老人家聽見。
寧千岫在心中為這位江師姐的商業頭腦鼓掌,鐘善遞來紙筆,聞言嘴角一抽:“姑奶奶,是家中的鋪子不夠你折騰了?”
言泉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晃動,終於恍然大悟地叫了聲:“原來師姐本家是青石城雙珠之一的江家,難怪與鐘師兄如此相熟。”
蔣流雲在一旁咳一聲:“吉時已到,若再不抓緊些,可就沒有天神賜福了。”
得,這一圈看下來原來只有自己一個窮人。
寧千岫默默閉了嘴,頗有些悲憤地在紙上寫下財源廣進四個大字,想著物盡其用將紙翻到背面,卻不知從何落筆。
他抬頭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幾個人,言泉不知又說了什麼,惹得江師姐忍俊不禁,只有鐘善恨鐵不成鋼地往他腦袋上不輕不重地來了一下,蔣流雲手上拿著點燃的火摺子,無奈地伸手一攔,將那本就不重的打鬧化去,將天燈一盞盞點上。
他又想起蔣流雲方才同他說的話,山腰上晚風淩冽,周身燭火點點帶來的暖意揮之不去,那燭火映在眼中,連迷霧都要退去三分。
眼見蔣流雲要將自己的天燈點上,寧千岫如夢初醒:“流雲師兄,我再補幾個字。”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下筆之時顯得生澀凝滯,卻又沒有停下,極為認真地添上四個字。
蔣流雲離得近,“但求圓滿”四個字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一笑,替眼前弟子將天燈點燃。
這世上圓滿難得,可既是許願,自然要求一些自己完不成的,若是這位天下第一真有這個神通,他也不是不能供些香火。
弟子手中的天燈接二連三地升空,彙入萬千燈火中,山腳下同樣有數不勝數的天燈緩緩升起,無論是平民還是尊者,此刻都不約而同地駐足仰望,看著承載著無數祈願的天燈映亮天空。
言泉緊盯著自己那盞:“真是天助我也,我這燈可飄得真遠,看來能被天下第一瞧見了。”
寧千岫唇角帶上一點笑意:“言師兄許了什麼願?”
言泉搖頭晃腦:“那自然是......不對,寧師弟你可學壞了,居然敢套師兄的話!”
蔣流雲接過話茬:“鐘師弟與言師弟此次也要前往葬劍谷,若是能透過試煉,回來便能參加內門弟子選拔,即便許了願望,二位之後也仍要好好努力。”
寧千岫聽見這話倒是一愣:“若是沒有尋到劍,便無法成為內門弟子?”
蔣流雲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的佩劍:“修仙之人,急需要錘煉自身,也需要外力輔助,能獲得一柄與自己相契合的武器,特別是擁有器靈的器靈,於修仙之道無異於如虎添翼,這也是區分內外門弟子最重要的門檻之一。”
正要追問,耳邊突然想起一陣驚呼,他朝空中看去,只見通體火紅的玄鳥翺翔天際,在空中劃出一道紅色印記,所到之處逸散的靈力便似下了一道金雨,振翅間所有天燈都被一股龐大的靈力托起,逐漸彙成一條明亮的天河,直至沒入雲層中再瞧不見。
玄鳥護在天燈周圍,蘊含靈力的三聲鳥鳴像是對這些祈願的祝福,讓整個人間都為之沸騰。
蔣流雲愣愣地注視著眼前的景象,空中喃喃:“盟主賜福......這可是百年都未有過的儀式。”
寧千岫心念一動,為何只有這次的長生節如此特殊?
雲隱宗一處常年關閉的宮殿中,面色蒼白的青年懶散地垂下手臂,悶悶地咳嗽兩聲,在帕子上嗆出一口血來。
坐在對面的掌門嘆了口氣,推去一盞冒著熱氣的茶:“您此次強行出關,又耗費靈力賜福,又是何苦?”
青年低聲道謝,收起耙子伸手接過抿了一口:“只是許久未曾見過這滾滾紅塵,又得遇故人,難免高興。”
掌門不贊成地搖了搖頭:“這人間上下事物都需要您定奪,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盟主還是不宜放太多心神在上頭。”
青年半垂下眼眸,看著茶盞中浮沉的茶葉:“罷了......聽聞你們在千晝鎮與不渡海兩處地方都發現了裂魂術的蹤跡?”
另一處石室內,魏雲遊抬頭看了看月色,又轉頭盯著床榻上無知無覺的沈渡,終於認命地在床邊坐下,拿過扇子將藥爐的火焰扇旺些:“你這症狀怎麼還提早了呢?”
昏迷之中的沈渡自然回答不了他的話,她像是陷入了一場可怖的夢魘,眉頭緊皺渾身顫動不已,被魏雲遊按著脈門灌入靈力才勉強止住。
在她掀起的半截衣袖裡,原本白皙的手指此刻竟如琉璃般透明,彷彿下一刻就要碎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