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連最後一點猶豫都消失殆盡,寧千岫滿臉正氣地看著魏雲遊:“護百姓安寧,吾輩被義不容辭!”
“那便往北走,我們此番耽擱了太多時間,”沈渡仰頭灌了口酒,“我們如今要趁著海洪來前出海。”
按下心中的疑慮,寧千岫跟隨一行人穿過密林,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無人小鎮,到處都是被海洪沖出的斷壁殘垣,成群的烏鴉在空中盤旋,空氣中縈繞著腐肉的氣息,還未踏入便能料想到裡面是何種慘境。
魏雲遊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隻玉瓶,俯身朝橫在村口已分辨不出容貌的腐屍上滴了兩滴,經脈面板便開始生長癒合成生前模樣後便化作煙塵消散。
“看來這個村子有不少人沒來得及撤走,此地是第一個傳出海洪訊息的,或許村中會有線索,我們先進去,看看有沒有活口,再做下一步打算。”
待真正踏入村內,寧千岫才發覺魏雲遊的估計還是太過樂觀,在村口見到的屍體在村中幾乎三步便能碰上,街上的景象尤為慘烈,密密麻麻的屍骨堆成一塊,叫人不寒而慄。
村子不算多大,兩個時辰走完一圈,前方便是不渡海,海水清澈風平浪靜,若是天氣足夠好,甚至能稱得上是一處美景,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肆虐的模樣。
魏雲遊拎著已然用空的玉瓶:“這座村子不太對。”
沈渡幾步上前,蹲下身尋找尋找著什麼:“我們一路走來,所遇屍體約有九百五十餘具,與我們先前受到訊息中漁村的人數相同,所以這座漁村根本沒有活口。”
寧千岫反應過來,低頭觀察沈渡腳下沙土的的變化:“師姐身前五步處這處地方是海洪第一次侵襲時的範圍,漁村村民通常熟識海性,在第一次海洪來襲時便會提前警惕撤出漁村,雖說不渡海洪侵襲速度太快,可也不至於全村的人都逃不掉。”
魏雲遊點頭:“此為一處疑點。我手裡的坐化水可以回溯村民生前最後一刻的狀態,細觀這些村民神態,竟無一人感到驚恐,若是海洪於夜晚發生可以勉強解釋,但村中街道上仍能見攤位痕跡,可見是白天發生。”
既然整座漁村都已完全覆滅,這所謂的海洪訊息又是誰傳出的?這些村民又為何毫無察覺?
“眼下這情況越來越複雜,當務之急還是現將海洪一事解決,此地也沒有活人替我們解惑,還是先找艘船出海會會那群鯨獸。”
沈渡面無表情地看著魏雲遊:“我只負責打架,剩下的就交給你們。”
......什麼時候內門弟子可以使喚長老了?
像是為了應和沈渡一般,寧千岫這廂還未吐槽完,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三人紛紛戒備,盯著他們來時的小徑,不過多時,一支十幾人組成的隊伍從小道盡頭緩緩走來,他們衣衫襤褸面容消瘦,每個人手上都拿著用尖石磨成的茅和劍,神情緊繃看上去像是從哪逃難經過此地。
看見寧千岫一行人,這一群難民非但沒有放下手中武器,反而神情憤恨地沖上前,將三人團團圍住:“你們竟還有膽子來?!”
“都是因為你們這些修士我們村才會變成這樣,我可憐的孩子啊!”
“把他們都趕出去!”
魏雲遊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從善如流地舉起手:“我們聽聞不渡海潮肆虐禍及百姓,特來探查,並非心懷不軌之人。”
也不知這句話哪戳中了這群村民,那石茅幾乎戳到魏雲遊面前,寧千岫手中石子一彈擊中那石茅,那粗製濫造的武器頃刻間便化作一地沙塵,喧鬧聲頓時一停,寧千岫收回手:“其中諸多誤會,不如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這一手顯然讓群情激奮的難民們清醒過來,第一次真正看清修士與普通人之間天塹般的差距,頗有些敢怒不敢言地閉了嘴。
魏雲遊有些誇張地鬆了口氣,朝寧千岫眨了眨眼傳音過來:“寧小友,朝普通百姓動手可是觸犯門規。”
寧千岫面上神色不變:“有人瞧見我動手了麼?”
這些村民來得十分蹊蹺,他們線索一斷,這群人便像是掐準了時間趕來,寧千岫心念陡轉開口:“幾位是這漁村中逃難出來的麼?”
為首的村民警惕地看著寧千岫:“是又如何?我們幾個膽子小,所以逃過一劫。”
那數目便對不上。
寧千岫與魏雲遊對視一眼,對面便不著痕跡地從懷中掏出些吃食擺在地上,蹲下身一邊拿過面餅啃一邊不著痕跡地套話:“那為何其他人不走?”
這些人看上去也是餓狠了,盯著魏雲遊觀察片刻發現食物沒有問題後便眼冒綠光地拿走一塊,盤中幹巴巴的面餅不過片刻便被一搶而空,首領啃了一口,語氣顯然有所緩和:“他們非要趁著海洪大賺一筆,我們勸不動。”